然後,便見那翠綠的新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為枯黃,一片片凋零而落,而那參天大樹,也隨之變成了三年前那光禿禿的老樹模樣。

一股常人所看不見的無形契運,緩緩地從傀樹中游走至白衣右掌,並沿著他的經脈,最終從左掌溢位,滲入那柄看上去樸素無常的鐵劍之中。

三年前,他決心做那‘白秀才’,便將自身修煉十數載的契運神氣,全都贈予了這顆本已是人中古稀的槐樹,另其老樹新開花,而自身只留些許底氣與忘不掉的奇門技法於身。

三年後,他不得不做回‘王滿修’,只能重新從老樹這,取回那份契運神氣——若無此舉,他的武學境界,只能是個半桶水的小百人。

但若有此舉的話……

忽然,白衣微微一怔——從其右掌而來的契運神氣,比三年前他放入時要濃郁上了幾分。

世間萬物皆有靈,草木大樹怎會無靈。

這三年間,你也在修煉奇門嗎?

白衣淺淺笑著,將一分契運留在了傀樹之中。

一枚翠葉,留在了那光禿禿的樹枝之上。

他轉過身,掂了掂手中那柄鐵劍。它雖樸素,但已不是無常。

三年來從未修煉奇門的白衣體魄已不如前,若是一口氣將所有奇門功力收入體內,只會是落得丹田翻覆,七竅流血的下場。

便辛苦你幫我擔著些了。

他衝著鐵劍微微一笑,將之佩在腰間。

抬起頭,望向眼前的那片麥田。

已不是金色海洋,只是褐色的泥土地了。

白衣彎下腰,撿起放在腳邊的那壇黃酒。

開啟酒蓋,聞了聞撲鼻而來的酒香。

然後,將之緩緩地灑在了土坡之上。

這是他最後一次見到他的地方。

“榮哥啊,虹鯉館的上好黃康,我一時半會兒是請不起了。”

白衣輕嘆口氣,似笑非笑。

“只好請君久等了。”

……

夜裡的萍水郡城,一如既往地安靜。

腰佩鐵劍的他,慢步走在那條熟悉的街道之上。

在離開這萍水前,他還有一個人要去見一下。

一個在那滿燕院中,只會撫琴的人。

雖說要到那滿燕院,應該有一條更近的道路才是……但他還是走在了這條最熟悉的街道之上,這條必定會經過那萍水郡頭牌酒樓的街道之上。

停下步伐,側過身,看向那寫著‘虹鯉館’三個金字的黑底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