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時候,還能記掛著葉守炫的,也只有陳雪莉了。

江漓漓拉住陳雪莉,“我們送你。”

餐廳距離醫院不遠,不到二十分鐘的車程。

一下車,陳雪莉就匆匆忙忙往醫院裡面跑。

病房很安靜。

葉晉康躺在病床上,掛著點滴,臉色看起來不是很好,眉頭也微微皺著,一看就知道他很難受。

葉守炫和葉守恆兩個人,分別站在病床的兩邊,神色晦暗地看著葉晉康。

陳雪莉拉了拉葉守炫的衣袖,示意他跟她出去。

兩人到了客廳,葉守炫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強行扯出一抹笑,“午餐吃什麼了?好吃嗎?”

“在我面前,你就不用這樣了。”陳雪莉知道葉守炫在強顏歡笑,坐到他身邊,“你現在是不是很難受?”

“……”葉守炫看著陳雪莉,不說話。

“你是不是……”陳雪莉猜測性地問,“從來沒有看見你爸爸這個樣子?”

“是啊。”葉守炫點了點頭,擠出一抹笑,卻還是紅了眼眶,“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這麼虛弱的樣子。”

這些天,葉守炫以為自己已經接受了事實,可以坦然面對接下來的一切。

他還是太樂觀了。

而他這麼樂觀,是因為葉晉康雖然生病了,但是看起來還好,他並沒有受到直接的衝擊。

直到剛才,葉晉康被推出來。

他應該是吐過,整個人很難受,皺著眉連眼睛都睜不開,臉上毫無血色。

他是真的生病了。

可怕的病魔,正在侵蝕他的身體,吞噬他的生命。

他只能藉助醫療手段,和病魔抗爭。

就在剛才,抗爭已經開始了。

護士見慣了家屬這樣的表情,說這是正常反應,他們要儘快把病人送回病房,讓病人好好休息一下,慢慢就恢復了。

推著葉晉康回來的一路上,葉守炫看著他,大腦都是空白的。

他想起很多年前,母親也是這樣,然後日漸瘦弱,最後離開了他。

葉晉康正在重複這個過程。

哪怕沒有很深的感情,他也還是難免覺得揪心。

陳雪莉理解葉守炫的心情,她攥住葉守炫的手,緩慢而又有力量地說:“這樣是為了讓他接下來好受一點,也延長他的生命。這是他必須要承受的,不然他要承受更大的折磨。”

道理是這樣的沒錯。

葉守炫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他反過來握住陳雪莉的手,說:“我媽走前,也是這樣。”

葉晉康也要走了。

所以,他才會這樣。

陳雪莉終於理解了葉守炫的心情,一把抱住他,說:“別怕,別害怕。”

葉守炫閉上眼睛,讓眼淚在眼眶打轉,最後消失了。

他改變不了最終的生死。

但是,在“最終”到來之前,他可以決定自己要做些什麼。

“我不怕。”葉守炫說,“跟害怕比起來,我更需要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