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我清理完她蓄意設下的所有害人的陷阱,再親自去同她了結母子關係,我走了。”

這聲音,仿若古代祭祀禮樂中的一種樂器,沉悶,厚重,凝滯,隨時都有一種可能會斷掉的感覺。

一份無法珍惜的失去,讓人倍感淒涼。

“少爺,這是你媽媽讓我帶給你的綢衫。”梅姑不敢多問,趕緊連滾帶爬地把一個手提袋遞給他。

“不要再跟我提她!”寇戰突然爆吼 ,一把搶過她手裡的袋子,掏出裡面銀灰色的綢衫,放到嘴裡,用牙咬著,兩隻手對著撕扯,“刺啦,刺啦……”撕成一綹一綹的,拋向梅姑身後的位置,有一條就掛在了畫框的稜上。

兩行清淚,順著寇戰的臉頰流進他的嘴裡,他張開大手,抹了一把,然後轉身,頭都不回,就大步的離開了。

“少爺……”梅姑震驚得叫了一聲。

西圃半山的別墅裡,陸靜把手裡的茶杯都扔出去了,憤懣地看著影片裡怒火中燒的兒子,感覺是完全陌生的,她心裡特別的不甘。

她給梅姑發了資訊:回來吧。

梅姑取下了安在身後畫框地下的隱形攝像頭,這都是陸靜花重金從

國買來的,她有些想不通,這麼隱秘的東西,寇戰是怎麼發現的。

她回到西圃半山的別墅裡,神情落寞的陸靜和衣而臥,骨瘦如柴的手裡,虛虛的握著一塊絹絲的手絹,床上收拾得非常乾淨,鋪著淡紫色的床單,還有股淡淡的幽香。

和她身上的味道一樣,若有似無。

梅姑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看著有氣無力的陸靜,心疼卻也無奈。

“戰兒,他是說要與我脫離母子關係,是嗎?”陸靜用手絹兒輕輕地拭了一下眼角。

陸靜突然提起這事,梅姑毫無防備,明顯怔住了,顯然,她還沒想好該如何告訴陸靜這件令她傷心的事情。

其實,陸靜也無需梅姑告訴她什麼,在監控裡,兒子所有的表現,她看的一清二楚,聽得也一清二楚,只是她不願意相信罷了。

疲累的梅姑把自己的印堂捏的青紫,她半閉著眼睛說:“我今天好像沒有幫到你,反而惹了麻煩。”

“梅姑,這不能怪你,是戰兒他變心了,他徹底被寇溦迷住了,他已經忘記了他肩上的使命。”陸靜抬眸看了梅姑一下,眉頭下意識的就擰了起來。

她又垂著眼簾,聲音淡淡地說:“必須儘快讓慧雅行動起來,讓戰兒對寇溦死了心,他才能幫我。”

“怎麼死心?”梅姑突然緊張地問。

“就是讓慧雅引寇溦愛上弘翔,嫁入弘家。”陸靜把手絹都快扭成了繩子了。

梅姑突然傾身抓住陸靜的手,幽幽地看著她,強忍著哭說:“可我覺的不是這樣的,我們好像疏漏了什麼,少爺他,作為一個經過嚴苛訓練的成年人,情緒突然失控到幾乎崩潰,必然有他無法承受的壓力和難以言說的無耐……”

說完,梅姑突然就哭著跑出去了,她怎麼也忘不了寇戰那種憤怒到幾乎要燃燒的樣子。

***

慧雅離開醫院,倒了三趟公交車,花了一個多小時,才晃晃悠悠的回到了她現在住的地方。

位於潤城的最北邊的舊城區,這裡距離市區很遠,交通極不方便,她坐的最後一趟破破爛爛的中巴車,每四十分鐘才能開來一輛。

這裡的房子又老又舊,有些地方的拆遷重建房都比這裡強,住在這裡的都是社會最底層生活困難的人員,和外來務工人員,以及遊手好閒的無業人員。

這種舊房子,一個月只要八百塊錢的房租,她卻付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