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很大,扯天扯地的落下,天上雷聲陣陣,天色陰暗,如果在往日,這個時候才剛剛到掌燈的時候,這會在這裡卻是伸手不見五指。

這雨已經下了有一會了,可卻是一直沒停。

一輛破舊的馬車,從東宮莊子裡出來,緩緩的往外行去。

行駛著馬車的是一個內侍,這個時候他就是普通的馬車伕的打扮。

馬車裡是兩個人,頭上戴著帷帽掩著臉面的季悠然,還有一個叫雨秀的丫環,她是過來稟報曲大夫人已經到了莊子裡的訊息的,自此之後就再沒離開過,說要跟著“曲夫人”一起過去,到時候還能直接指個路,免得誤入王妃的處所,說自家主子並不想見曲夫人。

讓曲夫人過去之後,跟曲大夫人兩個見見面,把話說開就成,英王妃不想插手,也無力插手。

病的很重,只在偶爾醒過來的時候把這件事情吩咐下來,之後就讓她們自行去見面。

這話讓季悠然和內侍都鬆了一口氣,終於沒那麼大的壓力了,只要英王妃不插手,英王就不會插手。

至於這個丫環,季悠然是很討厭的,不想讓這個丫環跟著,倒是內侍想了想還是同意下來,覺得這未失不是一個好的人證。

真出了事情,也不是自己一家之言,有這麼一個丫環在,至少可以讓英王府的人明白,這事就是一個意外。

東宮的溫泉莊子還是很大的,外面雨又大,時不時的電閃雷鳴,又是晚上,馬車走的很小心,這真不是一個什麼出行的好天氣。

為了怕人看到,走的還是小路,方才出行的時候,內侍已經跟雨秀解釋過了。

一路泥濘,一路顛簸,再加上時不時的天空的閃電,滑過這麼一個夜色,好幾個雷大的讓馬車中的兩個人都瑟瑟的震動了一下。

“曲夫人有沒有覺得這是……上天的警示?”雨秀半掀起窗簾,看了看窗外,忽然壓低了聲音問道。

“警惕?不過是打雷罷了。”季悠然道。

“不會是誰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上天容不下她吧?”雨秀又好奇的看了看窗外,有雨絲飄進來,可馬車裡的兩個人都沒有說要把車窗的簾子拉上。

“哪來那麼多的天怒人怨,夏天打雷下雨,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季悠然不以為然的道,帷帽中的眼睛斜睨了這個丫環一眼,如果不是這個丫環還有用,她真不願意讓這個丫環跟著。

曲莫影是個討個嫌的,她身邊的丫環也一樣。

“這和平時不一樣……可能有什麼惡毒的人會被霹死,這大晚上的,可能還會死無全屍,奴婢聽說這樣的人,不管逃到哪裡都是逃不掉的,人在做,天在看,你做的那些惡毒的事情,以為沒人知道,其實上天一直盯著,不只這一世死的沒有葬身之地,連下一世……也只能當個畜牲。”

雨秀笑道,忽然伸手指著天空的一道閃亮:“曲夫人快看,這裡又是一道,不知道這一次劈死的會是誰。”

天際的那道閃亮非常亮,這接下來就會是打雷的聲音,季悠然背心處忽然冒起了冷汗,手中的帕子緊緊的纂緊,原本要斥責的話幾乎被壓制在喉嚨口,整個人彷彿被什麼重重的壓住了似的,開不了口。

“夫人,要小心了,這一段路後面有一條河,可能會更難走一些。”內侍的聲音平穩的從外面傳來,聽著還算是沉穩,這讓季悠然撲通通跳的心安穩了許多,沒事,這裡不是她一個人,還有內侍。

還有一個有能力的內侍在。

手稍稍放鬆,帕子裡一片潮溼。

才幾句話,就把她深藏在心底的懼意翻了起來,忌憚的看了看眼前的這個丫環,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暗啞的回應 了外面的話:“我知道了!”

這是他們事先商量過的。

在兩個溫泉莊子之間沒有山道,也沒有其他路有兇險,只有這一處。

這一處若是往日,其實也不算是兇險的,也就是路難走一些,河流裡面也沒什麼水,但現在不同,正是雨水豐沛之時。

河道里全是水不說,幾乎要滿到河岸了,河水還急。

河上面就一座小橋,也幾乎要沒了。

他們倒也是不必過橋的,況且現在這橋看著並不安穩,別說是馬車了,就算是個人上去,這麼大的風雨又這麼一個夜晚,都是不安全的。

河邊的路不好走,原本就不是什麼大路,從這裡過去也是因為之前走的小路,這時候順勢而下,正巧要經過這裡,這裡的河岸往日都是極高的,現如今就堪堪夠著,大白天尚且要小心,更何況現在。

聽季悠然回應一聲,雨秀心裡已經明白,方才一路過去,不管自己說什麼,外面的內侍和馬車裡的人都不回應一聲,這時候居然說了,主子說的果然是對的。

她方才過來的時候,主子已經跟自己說了接下來如何做……

看了看對面的季悠然,果然看到她的手緊緊的纂緊帕子,整個身子比方才繃緊了幾分,這樣子,就是要動手了……

果然,馬車沒走幾下,忽然一搖晃,馬車裡的兩個人被晃的急忙伸手扶住一邊的車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