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海坐在廳上,手中,捧著一個描花薄胎的茶盞,卻是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似乎是不屑,又似乎是懶得抬。

“大哥。”那蒼老的男聲喚了一句,語氣聽起來似是欣喜又似是親切。

林亦海沒有吭聲,只是掀了掀茶蓋,任憑那溫熱的茶香氣息撲在臉上,彷彿十分享受的模樣。

那人見他沒有回應,不由有些覺得臉面上過不去,連帶著身子也有些微微發僵,接著便又上前幾步,伏身伸手就要搭在林亦海的肩膀上。

林亦海猛地抬頭,陰鷙的目光直直對上那人的雙眼,竟是懾的那人不由下意識的縮回了手,尷尬的搓了搓,又喚了一聲:“大哥。”

“有什麼事,直說。”林亦海沒有什麼好臉色,甚至連裝都懶得裝,他的目光從那人的臉上挪開,似乎是連看也懶得看。

季生根就站在林亦海的身後,眼巴巴的看著這一切,卻沒有絲毫想要為那人說話的打算。

明明是一家人,年紀也相仿,可林城安比起林亦海來可是差得遠了,那佝僂的身形加上那溝壑縱橫的臉,看起來甚至比林亦海還要大上好幾歲。

不過這能怪誰呢?

本就是庶出,還要奢望那些不該奢望的東西。

現在這般的下場,也算是便宜他們了。

想到這裡,季生根連帶著看林城安的目光,都充滿了鄙視。

“我有一事,想要請兄長給我個公道。”林城安這樣說著,卻是難得的正了正神色,瞧著林亦海,卻是一副嚴肅的模樣。

“公道?”林亦海幾乎想笑,他放下茶盞,彷彿根本沒有將他的話放在心上,甚至連聽下去的興趣都沒有,“公道是自己給的。求人不如求己。”

這一點,不正是他們教會他的嗎?

林城安的確是林亦海的弟弟。只不過,是個庶出的弟弟罷了。而他的母親,不過是個卑賤的青樓女子罷了。

不過,她既然能爬上他父親的床,也當真是用得一身好手段。

否則,他們也進不得林家的大門。

深宅後院那些女人間的鬥爭,千百年來從未少過。便是林亦海的母親也不例外。

只不過,她與林城安的母親的區別就是,一個是世家大族的小姐,一個則是出身卑賤的青樓女子,一個是尊貴的正室,一個是卑賤的妾室。

多少年來,她們之間的爭鬥從未少過,連帶著林亦海和林城安之間的較量也從未少過。

不過可惜的是,林亦海的母親未能鬥得過林城安的母親。之前的林老太爺偏寵那個青樓女子,林亦海的母親整日鬱鬱寡歡,竟是氣的病倒。

而在她逝世的時候,林亦海正在外求學,得知訊息的時候,便立馬快馬加鞭趕回京都,卻仍舊是沒有來得及見上最後一眼。

那時候,林亦海每日都如同驚弓之鳥草木皆兵。在後宅,他跟一個青樓女子爭父親的寵愛,跟一個青樓女子所生的卑賤庶子爭父親的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