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市上的風波,很快就傳到了皇上的耳朵裡。他的臉,比外面的雪地還冷上兩分。

南京城易呈錦趁年號更迭,鬧出來的命定真龍天子還歷歷在目,現在“花有財”突然出現,是不是說明,逃跑的易呈錦,又再次出來搞事?

若當時死的並非花有財,那麼,這次絕不能讓他再活著。

“蕭炎,交代下去,皇宮加強巡防,宮裡的人,沒有朕的批准,不得進出。花有財的事......不得傳入重華宮。”

呼延錦遠遠看見正在下降的城門,叫住了大家:

“來不及了。看來,皇上是要藉著抓長靈寨,看看傳聞是不是真的。”

“先回去,我們這麼站著太顯眼,回去再想辦法。”張樾想想說:“我們倆的府裡都不保險,到蘭溪府裡去。”

幾個人調頭就走,一路上,一隊隊的京衛與他們擦身而過。

好在張樾在禁衛中是出名的,他經常跟在皇上身邊,京衛不認識他的人很少。

一路就這麼有驚無險的,回了西市。

蘭溪還是個大姑娘,住在張樾府上沒名沒分並不好,所以她自己有個小院子,就在萬安寺附近的金水河畔。

這還是個元朝時建的老宅子,院子裡的兩株紅梅開得正好,甬道上的雪得乾乾淨淨,小山似的堆在樹下。

兩排冬青在雪裡冒出一點點頭來,算是給冬雪留著一抹黛綠。

張樾喜歡來這裡,因為蘭溪的小院,總是讓他想致仕。啥也不幹,光喝茶聽琴。

蘭溪是個謹慎的人,她搬進衚衕裡的第一件事,就是好酒好菜的,和衚衕口堆撥裡的守兵,混了個臉熟。

再過一段時間,她連萬安寺的主持和城隍廟的道長都已經很熟了,好像在北京城住了很久一般。

張樾看她滿心歡喜的經營著自己的小生活,越發覺得這個秦淮河上的女子,妙不可言。

“大人......花叔?”

蘭溪正在正堂火籠子上燻她的衣服,這樣衣服上就總是帶著花香。此時的正堂也香香暖暖的,一下子像是到了世外桃源,外面的紛擾,在這花香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聽了花有財把這兩天的事說了一遍,呼延錦帶著歉意說:

“都怪我,這都三天的事了,我也沒過去。要早知道是這夥人,就算替他看病,也該隱秘些。鬧出這些動靜......也不知他們出城了沒有?”

“不用為他們擔心,抓住就好辦了,這是面上也該了了。可長靈寨是什麼地方?當年永樂帝還是燕王的時候,派兵去掃了兩回,都沒傷其筋骨。不過,那個老寨主應該是不在了。”

張樾擔心的是,長靈寨的人抓不住,這搜查還會更嚴。

“花叔,您看蘭溪也是一個人無依無靠,不如蘭溪這就認了您做義父,今後蘭溪與您父女相稱,與花榮就是姐弟。就算有人來查,我們也能躲得過去。”

花有財還沒點頭,張樾已經立刻叫好:

“對,越是有家有口,京衛越不會懷疑。”

也不知道封城搜查要到什麼時候,這是目前最好的法子。呼延錦點頭道:“做戲做全套,蘭溪姑娘,把你的年庚給我,我這就去北直隸府衙替你們造冊。”

“那......那就......”

“姐姐!”

花榮比阿爹爽快多了,這個姐姐比花蕎姐姐還大幾歲,看著也和善,何況她還是大師兄未來的媳婦。

這聲“姐姐”,他叫得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