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選侍心裡升起了一絲希望,也許太子看見自己的悲慘可憐,就會原諒自己,甚至會疼惜自己。

母親眼裡的那一絲希冀,如一道光照進了朱瞻培的心裡,與其說他也相信自己的話,認為父王會救母親,不如說他驚慌失措如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似有若無的稻草。再怎樣,他也要去試試。

朱瞻培轉身朝著父親的文華殿走去。

李選侍餘光裡看見兒子走的方向,暗暗鬆了一口氣。她左手輕輕撫摸著自己的右手腕,那姑娘扎得很好,手帕限制了手腕的活動,現在手腕也已經不那麼痛了。

她不動聲色的解開的手帕上的結,手帕一鬆,掉在了地上,並沒有人在意那條手帕,任它孤零零的躺在皇宮的青石路上,一陣大風吹來,白色的帕子翻了個身,不情不願的被推到了路旁的雪地上,融進雪白中,看也看不見了。

回了東宮,二位才人站在李才人的宮門口,她卻沒打算讓李選侍也進來。轉身對那兩個宮女說:“讓她跪在雪地裡,跪兩個時辰,再回去抄佛經。”

太子從不臨幸李選侍,就算折磨折磨她,她也無處去喊冤。

張才人看著天空中又零星飄落的雪,有些猶豫的說:“姐姐,兩個時辰是否太久......”

“妹妹,對待違反宮規的人,你可不能心軟,否則,永遠都不能令行禁止。”

“說得好!令行禁止!”門外傳來太子的聲音,話音未落,太子軟轎便進了宮門。

李才人得了鼓勵,不禁得意的說:“還不跪下!”

可李選侍像沒有聽到一樣,仍是直愣愣的站在那裡,旁邊的宮女急了,輕輕推了她一把,李選侍便站立不穩,向右倒了下去,受過傷的右手,再次撐在了地上。

今年的雪,下得有些早,過兩天才是冬至,這就已經積了厚厚的雪。摔在鬆軟的雪上,本來也不會怎樣,可李選侍的手卻立刻變了形,她也痛得“啊”的大叫一聲。

跟在父王轎子後面的朱瞻培心如刀割:母親這是豁出去了,不惜上演苦肉計!

“別裝了,我們都看著呢,她根本沒有使勁推你。”這下連張才人也看不下去了,對李選侍的厭惡也到了極點。

朱高熾穿得多,好不容易才被人從軟轎裡扶下來,他對這樣大冷的天還要四處奔波,簡直深惡痛絕。剛才六兒子去求他,本來他是不想來的,可覺得兒子大了,不能這樣不給他面子,才勉為其難出了門。

誰知剛走到宮門外,就聽到李才人說的那句“令行禁止”,又甚得他意,不禁讚了出來。李氏摔倒,張才人卻說“她裝”,朱高熾更是平添了火氣。

“王貴,過去看看張氏傷了沒有。”

王貴走過去,和宮女一起將李選侍扶了起來,回到太子身邊躬身道:

“回稟太子,李選侍的手腕脫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