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蕎和呼延錦到了貢院門口,才知道為什麼家裡沒考生的,也要積極跑來嗑瓜子。這裡簡直就是在上演催淚大戲。

馬車是過不去了,呼延錦找了個最近的地方停好,拉著花蕎的手臂擠了進去。

鄉試分成三場,每場三天,因為中間要專場兩次,所以一共九天七夜。貢院是專門給生員進行考試的地方,寬三尺、深四尺的號舍一字排開,六、七十間一排,每一排的盡頭,是放著馬桶的五穀輪迴之所。

生員們在那巴掌大的號房裡,不但要絞盡腦汁對付打量的試題,還要受盡體膚之勞。所以最後出來的時候,最好狀態就是自己走出來。

門口伸長脖子等的家人,就是來看需不需要進去抬。

“咦?那不是徐二哥嗎?他怎麼站在外面嗑瓜子?”花蕎拉拉呼延錦的袖子問道。

呼延錦也看到了徐之衡,正站在人群中踮著腳向門裡張望。看他頭髮梳得整整齊齊,衣服乾乾淨淨,怎麼也不像剛從號房裡放出來的樣子。

“徐之衡!你好大的膽子!”

呼延錦比他高半個頭,在他頭頂這麼一叫,把專心致志找人的徐之衡嚇了個半死。轉過頭一看,才拍著胸口喘過氣來。

“哎喲喂!你們嚇死我了!呼延大人、花蕎,你們怎麼來啦?也是來接我弟弟的?”

“我們還要問你呢!你不是生員嗎?不在裡面考試,怎麼跑到外面來了?”花蕎急忙問道。

她這一問,竟把那麼大一個徐之衡給問哭了,他拉起自己袖子抹眼淚道:

“我命苦啊!我娘生三個孩子,我就生得最矮,好不容易有點雄才偉略,又不讓我發揮,大哥有家業可以繼承,三弟又比我帥那麼一點,姑娘都是看他不看我,你說我娘生我幹嘛……”

“你可不可以說重點。”呼延錦真是哭笑不得。

“這還不夠重點嗎?這就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重點!這幾天我天天都在想,都說天妒英才,這說的就是我啊……”

見他還要絮絮叨叨下去,花蕎打斷道:“是你在裡邊作弊被趕出來了?”

誰知她這一問,石破天驚,旁邊的人都一起看了過來,大明考場裡作弊可是要坐牢的,做了弊還好端端的站在這裡,這可是爆炸新聞。一個個指指點點的吃瓜。

徐之衡急了,扯著嗓子叫到:“我哪有作弊!我是……我是抽到了底號……被臭暈了抬出來的……”說完又“哇”的一聲哭了。

“切!又不是什麼新聞。”

“就是,還以為是作弊呢,一點不刺激。”

原來,生員進貢院之前,除了嚴格搜身,還要抽號房的號碼牌,大家都怕抽到“小號”,就是建造貢院時,擅自偷工減料、縮小尺寸的號房,那腰痠背痛的,哪裡有心情寫好文章?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怕是抽到“底號”。每排號房最後一間是茅廁,那緊挨著茅廁的那幾件號房,味道可想而知。關鍵是,每間號房連門都沒有。

徐之衡就偏偏抽到與茅廁一牆之隔的“天字臭號”。

第一天進去還好,臭是臭點,除了沒心思寫文章,好歹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