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點兒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吧!”錢千鎰語氣中不乏同情:“趕緊抽時間去看看郎中,我覺得你現在神智不太清醒。”

封玉超揚長而去,錢謙益掙扎著坐了起來,慢慢擦掉嘴角的血跡,對著外頭大喊道:“給我準備洗澡水,我要沐浴!”

錢千鎰洗完了澡,衛宜寧像往常一樣去倒洗澡水。

也許是因為最近每天都要重複這樣的事,也許是侍衛們今天比較疲乏,有可能是因為雨水過多,下水通道泛著一股難聞的氣味,讓侍衛們避之唯恐不及。

總之,衛宜寧在往排水溝傾倒剩水的時候,侍衛們並沒有緊盯著看。

只有兩三個侍衛不遠不近的站在那裡例行公事,在他們看來,錢千鎰只是一個不知死活的紈絝子弟。

而衛宜寧則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丫頭,而且還有點兒花痴,因為她每次看到於三爺的時候都忍不住偷眼觀瞧。

這樣兩個人,只要把他們看住了,不讓跑出這院子就行了,難倒他們還能興起什麼風浪嗎?

衛宜寧神色平靜極了,就算是特別瞭解她的人,此刻緊盯著她的臉看也看不出絲毫的異樣。

她做事情總是不緊不慢,在別人看來就有些磨磨蹭蹭。

只見她一步一步的把大木桶挪過來,足足用了一炷香的時間才來到牆邊的排水溝跟前。

然後站在那裡喘了半天氣,才又彎下腰慢慢地推著木桶把裡頭的水往水溝裡傾倒。

這個木桶很大,以她的力氣根本不可能提起來,所以只能把木桶放在地上,讓桶身一點點傾斜。

沒有人注意到隨著水流衝入排水溝的,除了飄著花瓣的殘水,還有一方不大的手帕。

那手帕上繡著一叢七扭八歪的牡丹,手工拙劣的令人發笑。

正是這幾天她一直在繡著的那方手帕,就在不久前還被封玉超拿起來仔細的端詳過,但除了覺得非常醜陋之外,並沒發現有什麼特別之處。

那方手帕又輕又薄,隨著水流被衝入排水溝,像一朵大大的落花,輕飄飄的逐水而去,只一瞬就不見了。

那排水溝也不過半尺粗細,是用陶管做成的,最多隻能容老鼠在裡面穿行,所以侍衛們也不是很防備。

因為就算是再小的人也不可能從這裡鑽出去或者是鑽進來。

衛宜寧倒完了殘水站起身,拭了拭額頭上的細汗,以她的力氣這桶水當然不算什麼,可她必須要偽裝。

她裝的越弱小,那些人就會越放鬆警惕。

雨後的天空明鏡一般,映得她的眼睛琉璃一般澄澈。

昨天的那場雨真好,把排水溝衝得很乾淨,這方手帕也應該很快就能漂到它該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