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早走進陸家老宅,遠遠地,就看到朱梓秋在裡面煮茶。

她一進去,朱梓秋就邀請她去茶桌那邊坐。

“黎早來啦,這大熱天的要你過來,真是難為你了,來,喝杯溫熱的花茶,潤肺祛溼的。”

黎早跟朱梓秋幾乎沒什麼交集,也就是過年拜年的時候,說句吉祥話拿個紅包。

現在黎早又把陸瑤給告了。

鬼都不信朱梓秋還能熱情地煮茶招呼她。

“謝謝奶奶,爺爺找我聊天,我就不喝茶了,怕他久等。”

朱梓秋一噎,愣是看著她徑直走向了書房。

待黎早走進去之後,她立刻將茶壺一放,臉上佈滿了怒色。

以前看她一聲不吭的,倒是沒瞧出來她這麼的倔,油鹽不進好賴不聽,連協商都拒絕。

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等著被掃地出門吧。

黎早走進書房,老爺子在書桌前正襟危坐,正等著她。

進門五年,黎早來這裡的次數一雙手都數得出來。

一個人過來,更是第一次。

“坐,”陸鳴抬手指了指書桌對面的椅子,“喝茶嗎?”

又是茶,黎早搖搖頭,“謝謝,不用了。”

“你媽醒了嗎?”

“沒有。”

陸鳴綿長地嘆了口氣,“你辛苦了。”

“爺爺,您想說什麼就直接說吧,”黎早已經做好了準備,“除了讓我撤訴以外。”

陸鳴面上是一貫的冷漠,內心真實的想法完全透不出來,他哼笑一下,“撤訴?這麼好的教育孩子的機會,為什麼要撤訴?她們從小就嬌縱跋扈,沒人治得了她們,就該給她們一個教訓,省得她們不知道天高地厚,將來給陸家惹來更大的麻煩。我們當家長的出於疼愛,捨不得責罵她們,那就讓法律來管教管教她們好了。該賠錢賠錢,該勞改勞改,出來還是我陸家的好孩子。只要陸家不倒,她們依舊前途風光。”

理是這個理,但黎早聽得背脊發涼。

老爺子這是在告訴她,只要是陸家的人,哪怕作奸犯科,將來一樣可以風光度日。

黎早的表情管理不及老爺子,內心的不安和慌張全都掛在臉上。

“黎早,你是聰明人,在你決定起訴的時候,就應該做好了離婚的準備。”

黎早抿唇不語,確實。

“但是我那孫子護你護得緊,寧願跟我對著幹,都不肯離婚。”

黎早一下子心尖泛酸,心臟好像被生生撕開了一個口子一樣,眼圈都泛紅了。

她曾對陸向寧失望透頂,一心想離婚成全他和趙子初。

痛歸痛,但好歹是奔著解脫去的。

現在,陸向寧對她關愛有加,捨得為她花錢,也捨得在她身上花心思,她慢慢地打消了離婚的念頭。

鬧到這一步,是她想鬧嗎?是她想跟整個陸家作對嗎?

甘願放手,和被迫放手,是完全不一樣的感受。

陸鳴語速平穩,情緒上也沒有多大的波動,彷彿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