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杺走過去坐進車裡,朝岑衍伸手:“給我看看。”

岑衍沒聽明白,“看什麼?”

岑杺的目光落在岑衍的左手,岑衍以為她要看車鑰匙,便拿給她。她握住岑衍的手腕左右看了看,鬆開說:“哥哥的手沒他的好看。”

“……”

這話太讓當哥的吃味。

楠子在視窗抽菸,瞧著岑衍的車開出創意園,回頭對任伽奕說:“我剛聽E區畫廊的運營說岑杺下月要在這邊開畫展,倫敦那邊要來人籌備。”

“是嗎?”任伽奕吃著楠子點的匹薩,不在意地應了聲。

“你說咱有沒有希望接觸倫敦那邊來的人,給他們做國內的中間商處理岑杺在國內的相關事宜。”楠子抽完最後一口煙,掐滅了坐到沙發上看最近籤的單子。“我真不想放棄岑杺這塊肥肉,比咱往外打廣告強多了。”

“說話文明點。”任伽奕喝口冰鎮汽水,抬眸盯著楠子。“人姑娘怎麼成你的肥肉了?”

楠子呦嘿一聲,拋來曖昧的眼神,“咋地,你看上人家啦?這麼緊張替人家說話。”

“我是在告訴你別做美夢。”任伽奕吃完匹薩擦手,“她不會理你,她家裡也不能讓。下個月咱就從這兒搬走了,你不如省點功夫找別人。”

“哦對了。”楠子起身從後面的桌子上拿過一張設計稿給任伽奕,“這是咱新辦公室的圖紙,你看看有沒有需要改的地方。沒有的話,下週我讓他們施工。”

任伽奕接過翻了翻,在上面打個標記,“這兒留個房間,以後可以讓員工住。”

“你說快餐店的那兩個送餐員?”楠子見過大包和小川一回,印象還行。“咱現在僱他倆成本高,等再過一陣,公司起來了再說。”

“嗯,我和他倆說過。”任伽奕把吃完的外賣餐盒一打包扔進垃圾桶。桌上特乾淨,連個飯渣都不剩。

楠子委實服氣任伽奕能在簡陋又不衛生的快餐店宿舍裡住大半年,笑說:“我以為你在那破宿舍住著把潔癖的毛病改了呢。”

任伽奕去隔壁間搓洗手液沖水,“我改得夠多了。讓我媽知道我在這兒吃匹薩,她能得唸叨得我左右耳起繭子。”

“你們醫生家庭就是講究多。”楠子收起圖紙,有一事挺擔心。“我囑咐你一聲。你可千萬別被你叔拐回去,我就完蛋了。”

“我跟你說了好幾遍。”任伽奕擦乾手出來躺沙發上打哈欠,“我不可能回去,你就放心吧。”

“有你這句話就行。”楠子拿車鑰匙站起來,“APP差不多做出來了,軟體公司讓咱去看看細節。你有空跟我說聲。我先回去了,你記得晚上關窗。”

“好。”

楠子收起圖紙還沒走到門口,任伽奕睡著了。

“哎,話是那麼說。我也不知道你幹嘛跟著我瞎忙活。”楠子去把窗戶關小點,拽過椅子上的外套蓋任伽奕身上,自言自語:“當個醫生不好麼。”

任伽奕累得根本聽不到楠子的話,一氣兒睡到第二天八點。要不是楠子一大早來拿資料,他要錯過送餐。這天還是他跟老闆約好的納涼夏餐活動日,專供考研和上班人士,夠他忙活一上午。下午他要去工作室和學生盯進度,連軸轉沒空吃早飯,回宿舍洗了澡就去送餐。

氣象臺又下高溫預警,太陽灼熱。岑衍本不想讓岑杺去美院。岑杺吃早飯的時候沒說話,飯後在門口小院的葡萄架下等方聽楓。岑衍沒轍,只能讓方聽楓送岑杺去學校。

鄭教授從今天開始放假,要去國外看孩子,留了一把鑰匙給岑杺,又把一份備用鑰匙給了研二的學生,叮囑這個學生隨時向她彙報岑杺每天在美院的情況。直到新學期開學前,工作室裡只有岑杺一人作畫,另外三個研二的學生在隔壁小展廳籌備和楠子簽下的單子。

轉眼進入大暑,任伽奕穿梭在城東和市中心,忙得腳不沾地,人都曬黑了。但就算再忙,他會每天下午在工作室看岑杺創作,時間在一點半到四點之間,持續了三週。

比起之前的寫生,岑杺的原創作品更有看頭。每一幅畫都是她的內心世界。

任伽奕坐在牆根的畫凳上不出聲觀察。岑杺明明知道他在工作室裡卻沒有注意過他,直到有一天他沒來。

這天是週六,岑杺一進門發現工作室後牆的畫凳上沒有人,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才走到畫架前。

一張A4紙貼在畫架下方,上面畫著帶解說的心臟結構圖,詳細清晰。

岑杺取下A4紙對照自己的畫面一看,畫布上的心臟沒有室間隔,尖瓣畫得也不對。

解說既有中文也有英文,岑杺回身盯著空空的畫凳很長時間,心裡隱隱有一點不舒服。

每天注視她的視線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