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學生也結束了今天的繪畫,和岑杺一樣低頭收拾畫具,但岑杺的畫具擺放非常固定,調色盤和顏料分割槽很有規律,她收拾的步驟也不會有變化。相較於其他學生,她的位置一向最乾淨整潔,是強迫症們的福音。

任伽奕看了眼手錶,沒曾想時間過得這麼快。等他抬頭時,岑杺從他的眼前經過出了教室,他都沒來得及出聲,鼻尖又聞到那清甜的香味。

因為鄭教授囑咐過,任伽奕不想給岑杺造成困擾便沒去追,走到岑杺的畫前細細地看。

這幅畫要畫個幾天才能完成。任伽奕預支了下週的休息日才能在這兒觀看一下午,明天許是不能來了。

他身後傳來一聲:“畫得真好。”

任伽奕回頭瞧,模特已穿好衣服站在他身後,望著岑杺的畫發出一聲喟嘆。

“她明天還來嗎?”模特沒由來地問任伽奕。

任伽奕眯眸盯他一瞬,道:“應該來。”

“那就好。”模特心滿意足,轉身要走。

“你認識她?”任伽奕問。

模特回身搖了搖頭,垂眸看著地上的顏料腳印,抿了下唇,喃喃道:“如果我認識她就好了。”

“為什麼?”任伽奕的語氣瞬間沉下來,重複一遍:“你為什麼想認識她?”

模特茫然抬頭,對上一雙邃然探究的雙眸,他不禁深蹙起眉心。

或許女學生不是危言聳聽,岑杺這樣的性子、樣貌和才能會招來一些圖謀不軌的人。

任伽奕倒不是質疑模特有歪心思,只是想問清楚模特的話意。

可是模特未作解釋,拎著外套離開了。

“他可能喜歡岑杺。”有個女學生說。“他在我們學校當人體模特很久了,前一陣是在大一建築系那邊,最近一直在我們工作室門口轉悠。”

“岑杺長得漂亮,好多人喜歡她。”另個男學生說,“不過他們都不瞭解岑杺,經常碰一鼻子灰。”

“漂亮是一方面,能力是另一方面。”女學生衝男學生道,“你別把最重要的一點忘了。”

男學生沒吱聲,衝任伽奕無奈地笑了笑。

在這所美院裡,岑杺不僅深受男學生關注,也受到女學生們喜歡,當然出發點不盡相同。有的是出於欽佩,有的是出於同情,還有的僅出於岑杺本人或者她的家世。這也無可厚非。

任伽奕再看一眼岑杺的畫,和學生們打聲招呼,離開了畫室。

美院側門外又被堵得水洩不通,喇叭聲起此彼伏,腳踏車穿梭其中。

岑杺在人行道上站了十多分鐘。方聽楓被堵在另一條街過不來,岑杺不怎麼用手機,不會主動聯絡方聽楓,只能乾站著等。尖銳的喇叭聲和嘈雜人聲對岑杺來說,簡直是種折磨。她的耳朵嗡嗡作響又有點刺痛,她連退好幾步,蹭到花壇裡的冬青樹上才停下。

“嘿!美女!”兩個打扮新潮的青年在馬路對面的車站衝岑杺喊,有個還吹了聲口哨,頗為輕浮。

岑杺僅注意那些喇叭聲,也就無視了倆青年。倆青年見狀對視一眼,抬腳過馬路,一邊走又連吹好幾聲口哨,不是正經人。

岑杺今天穿著棉麻淺色的上衣和裙子,給人的感覺清純乾淨,本就是一張清冷不諳世事的長相,很招這些不良青年有歪歪想法。

不過這倆青年沒等走到岑杺眼跟前,就見一米八多的男人站到岑杺身邊給她戴上耳機,而後男人的目光瞥過來,這倆人頓時被定格在馬路沿兒上。

任伽奕和岑杺並排站著,手機裡播放舒緩的鋼琴曲,掩蓋了外界刺耳的聲音。岑杺很快放鬆下來,抬頭看向任伽奕。任伽奕卻盯著那倆青年,目光自然不算友善。

倆青年登時把歪歪心思掐了,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扭身走人。論體格,他倆肯定比不過身型高大的任伽奕。再說他倆把任伽奕當成岑杺的男朋友,更不能上前了。

岑杺仰著頭望身邊的人,輕起唇問:“你是誰?”

這三個字的音調很輕,嗓音糯糯的,尾音上揚,像一隻小貓在木質門框上撓了幾下,聽得人心癢癢。

任伽奕用特奇怪的眼神看她,半晌才說出自己的名字,他都忘了她還戴著耳機。

岑杺聽到了,跟著讀了一遍:“任伽奕?”

任伽奕的心上好似有一大把羽毛在狂掃,他的眼神更怪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