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伽奕第一次找岑杺談失敗,翌日又去找岑杺談第二次,依然失敗。

岑杺根本不給任伽奕開口說話的機會,只要任伽奕靠近她,她就會加快步速離開,連任伽奕遞出的名片都被她蹭掉落在專業樓門外的石灰粉包上。

路過的學生向任伽奕投去不可思議的目光,任伽奕向他們打聽岑杺,他們都是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讓任伽奕更覺得蹊蹺。

任伽奕原本打算在送完餐休息的間隙在網上找找有關岑杺的報道,誰知今天單子又爆滿,他從白天到晚上一直穿梭在快餐店和各大高校間,直到九點多下班才能歇口氣。

大包和小川約他到宿舍附近的路邊攤吃燒烤,這事先耽擱了。

三個人坐馬紮上邊吃邊聊,滿街都是孜然燒烤味兒。

“任哥,你跟美女畫家談的咋樣?”大包咬一口肉串問。

“別提了,人家不搭我茬。”任伽奕低頭剝毛豆。

“不可能吧。”大包詫異,“還有女孩不搭你的茬?”

任伽奕抬眼瞥了他一下,他撓頭嘿嘿笑,忘記任伽奕不喜歡拿長相說事。

“要不我跟你一起去找她聊聊?”大包喝酒吞下肉,試探著問。

“倆大男人去找一個女孩談,回頭把人家嚇著,她更不能答應了。”小川衝大包使眼色。

“我這不想幫任哥忙嘛。”大包拿起烤麵筋啃一口,語氣有一絲絲委屈。

任伽奕笑了笑,“小川說的對。我看她性格不算開朗,兩個人去找她像堵路一樣,別讓人家誤會。”

而且如果岑杺真聽不懂中文,大包去了也沒用。

大包抹抹嘴要說什麼,被小川搶了先。小川道:“任哥,這回我來請,你別客氣。”

“你不給你爸買藥了?”任伽奕扔下毛豆皮,回頭跟老闆要十串掌中寶,指著自己囑咐老闆認準結賬的人。

小川為難:“任哥,你這……”

“任哥說的對,你的錢留著給你爸買藥。這頓我來付,你倆都別叨叨。”大包啃完烤麵筋砸吧嘴,“不過你爹都做完搭橋手術了,怎麼醫院還讓後續吃藥。這些醫生是不是逮著一個病人不狠狠宰一頓不算完。一個月的藥錢也太貴了吧。”

“搭橋是改善心肌血液供應和緩解冠心病的症狀,不是一勞永逸。”任伽奕說完喝口啤酒,接著剝毛豆。

大包聽不太懂,“任哥,你說啥?”

“醫生沒錯。”任伽奕填一口毛豆,抬眸道:“人的心臟需要供血,現在血管都堵了,病人就需要搭一條可供血的血管,治標不治本。只要血脂血糖不減,病人不注意生活習慣還會再發病。所以醫生讓小川爹後期繼續服藥,是預防和控制。”

“原來是這樣。”大包明白了,“我以為醫院賺錢沒完呢,還是任哥懂得多。”

“其實有的藥沒必要吃進口的,國產一樣好。”任伽奕對小川說,“你跟醫生說明自己的經濟情況,醫生會給你篩選一下。”

小川沒回話,低著頭若有所思。

“嗨,川兒太孝順了,寧可自己吃不上飯也要給他爹吃好的穿好的買進口藥。”大包佩服小川的孝心,藉著由頭說起想加入任伽奕的藝術品經紀公司。

小川攔著大包,說不想麻煩任伽奕。任伽奕卻道:“後期我這邊缺人,本來也打算讓你倆過來幫忙。不過一開始你倆可能沒送餐賺得多,可以先兼著,等賺多了再把送餐的工作辭了。”

“真的?!”大包特高興,就差蹦高竄起來,搓著手錶態:“跟著任哥有肉吃,我們信你!”

小川有些擔憂,不過沒說話。等吃串結束回宿舍的路上,他趁大包在前面快意高歌,小聲問任伽奕:“任哥,我們啥也不懂,能行嗎?”

“不懂就學。”任伽奕拍拍他的肩頭鼓勵,“我也不懂,跟著我老同學瞭解的。到時候我教你們。”

小川抿抿唇,又問:“任哥,你怎麼對冠心病那麼瞭解,知道好多詞兒。”

“噢,我之前看過一兩本那方面的書。”任伽奕隨口一回,拉住唱嗨了的大包過馬路,被大包帶前面去了。

小川慢慢在後面走著,心裡有疑惑。

任伽奕不是岷城人,去年春天到捷樂快餐應聘,雖然幹著送餐的工作,但跟各大高校裡不同專業的學生都能聊上幾句,像讀過很多書的人。小川跟著任伽奕送餐的時候聽過一兩回他們聊天,完全聽不懂,很早就好奇任伽奕為什麼要來送外賣。

難道任伽奕只是憑藉送外賣跟美院學生搭上線?可沒必要住在快餐店裡吃苦吧。小川百思不得其解,晚上躺床鋪上聽著破風扇咯吱響,一直想這事兒。

宿舍是套二的老房,被老闆間隔出五間臥室,店裡其他員工也住這兒。所有人共用廚房和衛生間。每間屋子面積很小,勉強放下一張上下床,夏天不通風很熱,臥室的門都開著。

涼蓆就像通電的熱毯子,大包在上鋪不停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