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氣溫又創新高,學生們逛完跳蚤市場都在宿舍裡躲著,要等天黑了才再出來活動。校園裡的人寥寥無幾。趙大爺這會兒有點眼花,心想著趕緊把廢品拉回去好喝口水歇歇。

宿舍樓北面的專業樓前,岑杺拎著一個方型畫框下樓梯直奔側門。周圍沒有人,她走路要慢些,迎著太陽也不感覺曬。

砰的一聲,美院側門傳來一聲巨響。裝著四個大編織袋的三輪車翻了,緊接著是玻璃碎掉的聲音。

趙大爺壓在車下面,身上被柏油馬路燙得像燒了起來,疼得他直喊人。

宿舍樓有人探出頭來嚇一跳,轉身往樓下跑。

“有人嗎!快幫我把車拉起來!”趙大爺往外拽腿,卻拽不動,牽扯著腰疼。

岑杺在對面的人行道上路過,趙大爺宛如抓到救命稻草,衝她胡亂招手,“同學!你快過來幫我一把!”

趙大爺喊得很大聲,岑杺目視前方沒停腳。

“同學!同學!”趙大爺急壞了,以為岑杺戴著耳機,順手拿起旁邊的礦泉水瓶朝岑杺扔過去。“快來幫幫我!”

岑杺踩在礦泉水瓶上停了腳,扭頭看向倒在地上的趙大爺,站在原地沒反應。

“哎呦,你這個女娃在幹啥嘛!”趙大爺急得捶地。

馬路中間忽然來了聲急剎,高個子男人丟下電動車跑到趙大爺旁邊抬起了三輪。

趙大爺仰著頭嘶嘶抽氣,動了動腿想翻身。

男人蹲在地上按住趙大爺,“您先別動。”他抬手輕捏兩下被三輪撞到的膝蓋骨,問道:“您這兒疼嗎?”

“那兒倒不是很疼,我這腰忒疼了。”趙大爺朝男人伸手,“小夥子快扶我坐起來,這地上跟燒著的鐵板似的。”

男人再檢查下趙大爺的腿,確定沒事後搭上他的手把他拉了起來,扶他到人行道的沿兒上坐著。

岑杺站在旁邊,沒表情地看著他們。

“大爺都摔成這樣了,你不搭把手也就罷了,不會喊人?”男人側臉說岑杺,話音裡帶著幾分苛責。

他很高,揹著陽光站在沿兒下面比岑杺高出一個頭,岑杺被他擋在了陰影裡。

趙大爺滿頭大汗不停揉後腰,胳膊和褪色的舊T恤都挺髒,胸前和身後讓汗浸透了。這一跤委實摔得不輕。

男人盯著岑杺,多少流露出對她“見死不救”行為的不豫。岑杺只回望他,沒說一句話。

宿舍樓裡跑出三個男學生,岑杺立刻轉身走了。

“這人怎麼回事。”男人挑眉。

“她興許怕我訛她吧。”趙大爺嘆口氣,扶腰直起身,卻捂著胸口疼得齜牙咧嘴。

男人蹲下觀察趙大爺的臉色。

趙大爺呼吸不順,嘴唇發白,他明明被壓到腿,卻覺得胸和肩胛痛。

男人捏趙大爺的小腿,問道:“您這兒是不是挺麻的,平常感覺腿腳不吃力?”

趙大爺喘著粗氣點頭,“怪了事,我怎麼坐這兒胸口疼。”

男人聞言又伸手探趙大爺的脈搏,又問:“您是不是有高血壓。”

“你咋知道,我一直吃降壓藥。”趙大爺看男人的動作特嫻熟,很納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