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黑鷹酒館的時候,蒼凌闌肩上多了個裝乾糧的背囊,手裡則多了一片寫著任務內容的絹布。

她盯著手中的絹布,自言自語:“嘖,不認識啊。”

“沙?”

在外頭等候的阿尾跳到蒼凌闌肩上,疑惑地用尾刺戳了一下多出來的那枚御獸環。

兩枚御獸環碰撞在一起,發出很細微但清脆的聲音。

“這個?邱鷹借我的,追蹤獵物用。”蒼凌闌把御獸環戴正,又將絹布上的畫像給阿尾看,“看看,這次的獵物。”

“沙!”

“對,是個人類。”

倒黴鬼名叫吳戒,是個約莫三四十歲光景的男子。無親無故,三四年前於獵人柱上刻了名,給邱鷹做事。

根據酒館的情報,其契約戰獸為二階“邪狼”與二階“鬼手蔓”,御獸師本人的戰力未知;如今進入薄暮山脈一月有餘,尚未有出山回城的痕跡。

只不過……蒼凌闌不著痕跡地皺了下眉。

朔城裡那幾個有本事的獵人,她心裡門兒清,卻從沒聽說過這一號人物。

黑鷹酒館行事素來狠厲,一般的獵人沒膽子破邱鷹的規矩。這傢伙要麼是個不知輕重的蠢貨,要麼就是藏得很深。

獵物的危險性難以判斷,該謹慎為上。

“闌兒妹妹……闌兒!”黑臉漢子從後頭追上來,支吾著搓搓手,“你……你果真,不準備呆在朔城啦?”

蒼凌闌回頭嗯了聲,把絹布收進懷裡。無論這學府名額能到手與否,她都準備離開了。

黑臉漢子便連連唏噓道:“唉,出去好,出去好啊。你這孩子,跟俺們這種大老粗不一樣,要是一輩子窩在這麼個破城裡,委屈了。”

蒼凌闌:“我走之後,你們幾個日後可要靠自己了。都是一群蠢貨,在外圍打點獵物得了,少往那大山裡頭鑽。”

老柱連聲道:“哎,哎。”

蒼凌闌:“別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遇上御獸師,少跟人家鬥。”

老柱:“明白,都明白。”

蒼凌闌便無聲地笑了笑。這黑臉老柱不是御獸師,連帶著那十幾個漢子,都和她一樣是啟靈失敗的“廢人”。

她年幼時曾被這幫傢伙照顧過幾次,到如今已徹底反了過來,都是她在帶頭設計圍獵了。

果真是……一晃間歲月如梭。

她轉身,揮了揮手:“那走了。下回再聚時,記得請我山雪烙。”

……

同一時刻,薄暮山下已聚集了二三十個腰繫青絛的少年少女。

這些初出茅廬的小御獸師們大都是十七八歲的年紀,完成後天啟靈的儀式不出半月,一張張年輕的臉上盡是激動。

許多人都把自己的戰獸從靈界中放了出來。有焰尾犬亦步亦趨地跟在御獸師身邊,有雷晶精四處漂浮,還有烏彈燕試圖在它那倒黴主人的頭髮上築巢……

各類啼叫聲此起彼伏,熱鬧極了。

“王使大人請看。”

前方帶隊的是二長老蒼英,紅衣婦人衝身旁的王使微微一笑,手指前方,“這裡便是我們接下來的幾日裡暫住之處,朔城最大的鬥獸場就在對面。”

今日仍是烈日炎炎,韓童擦了擦沁出的額汗,順著蒼英手指的方向望去,但見一座青磚樓臺聳立於山間,隱約有人影在上頭走動。

“這是……”

“此乃哨樓,”蒼英笑道,“朔城依山而立,又自古是邊境之地。無論是獸潮還是異國人,但凡有敵來犯,朔城人必然首當其衝。因此專設三座塔狀高樓,做瞭望敵情之用。”

說著,中年婦人回頭,“瑤兒,你去向上面值守的城衛兵通報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