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巴根暫且還不打算與蒙古右翼各大部落翻臉,所以還是強自按耐了怒火,滿是橫肉的臉上硬是擠出了一絲笑意,說道:“齊格木兄弟不必著急,我並不打算背棄我們之間的盟約,如今移兵向西,也只是因為事情有了新的變化。”

“什麼變化?我怎麼不知道?”

齊格木輕哼一聲,毫不退讓的反問道。

見齊格木絲毫不給自己面子,巴根的心中愈加惱怒,暗暗想道:“等到我準噶爾汗國渡過了今年的危機之後,必然要徹底征服蒙古右翼各部落,搶走你們所有的女人,把你們的戰士全部變成奴隸,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表面臣服……到了那個時候,我倒要看看你還敢不敢這麼與我說話!”

心中暗暗下定了決心,但巴根的臉上依舊維持著僵硬的笑意,說道:“原先我們準噶爾汗國與你們蒙古右翼各大部落分軍兩路相互照應,是為了讓漢人顧此失彼、應接不暇,無法防備周全,這樣的話我們就可以隨意劫掠漢人的財富與糧食,但這麼長時間過去了,兒郎們的劫掠成果你也看到了,漢人同樣遭了天災,邊境的漢人大都逃荒了,咱們所收穫的財富與糧食少之又少,僅只是稍稍彌補兵馬消耗而已……所以,若是咱們想要收穫足以過冬的糧食,原先的佈置已是不合時宜了!”

說到這裡,巴根停頓了一下,又說道:“但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間發現了明軍邊防的一些異常!那就是漢人的陝甘隴南地區的防備異常嚴密,一旦是準噶爾的勇士們突襲到隴南附近,就會遇到異乎尋常的激烈抵抗……這讓我心中有些奇怪,畢竟隴南那片地方在漢人眼中屬於邊遠荒蕪之地,原本絕不應該這麼看重!在此期間,哪怕是準噶爾的勇士們出現在漢人的西安府或者花馬池營附近,所遭到的抵抗也不過如此!”

聽到巴根的解釋之後,大帳內的眾位首領也紛紛感到奇怪。

西安府乃是陝甘境內人口最多、經濟最繁華的地區,而花馬池營則是陝甘軍政的核心所在,若是隴南地區的防務與這兩處地方一樣嚴密,就代表著隴南附近有某些漢人非常看重的東西!

想到這裡,所有人都是急切等待著巴根的解釋。

巴根打量了齊格木一眼,臉上的笑意突然有些不懷好意,又說道:“而就在我心中疑惑的時候,準噶爾安排在漢人內部的眼線向我傳來了一個非常重要的情報!那就是,漢人將他們的賑災糧草、以及軍隊的糧餉,全部囤積在隴南的河州衛!那裡的糧食足足有近百萬石!”

隨著巴根的話聲落下,大賬內的眾位首領紛紛譁然,有人心中吃驚、有人驚疑不定、也有人大喜過望!

齊格木打量巴根的眼神滿是懷疑,說道:“你們準噶爾汗國在漢人內部也有眼線?”

齊格木的懷疑並不是沒有道理,準噶爾汗國在此之前一直是經略西域,不過是最近兩年才把勢力範圍擴張到了蒙古草原、與明朝漸漸有了接觸,完全沒有收買眼線的時間與機會!

事實上,蒙古各大部落在漢人內部的眼線與奸細,原本大都是由鄂爾多斯部落一手把控,畢竟鄂爾多斯部落最是富裕,又接壤與明朝的西北疆域,並且每年都會入境劫掠大明百姓,他們在這方面有天然的優勢。

比如,陝甘的大商賈汪家就與鄂爾多斯部落關係密切,每年都會暗中配合鄂爾多斯部落的火篩入寇,不僅是負責引路與提供情報,甚至汪家族人還會主動參與到劫掠之中分一杯羹,每年的火篩入寇結束之後,鄂爾多斯部落也會把他們所劫掠到的許多財物賣給汪家,讓汪家收穫巨利!

簡而言之,汪家乃是鄂爾多斯部落這些年來滲透陝甘的最大成果!

前些日子,鄂爾多斯部落還因為汪家的請求,派了一支千人規模的騎兵前去截殺漢人的欽差大臣,只可惜最終功虧一簣,不僅沒有成功殺死漢人欽差,這支騎兵最終也只逃回來百餘人,而那名漢人欽差抵達了花馬池營之後,更是查出了汪家勾結外寇的事情,將整個汪家都連鍋端了!

鄂爾多斯部落的首領乞顏思勤還因此肉痛了許久。

見到齊格木的質疑之後,巴根臉上的不懷好意愈加明顯,冷笑著說道:“我們準噶爾汗國能夠得到這個眼線,也多虧了鄂爾多斯部落的幫助啊!”

齊格木微微一愣,問道:“什麼意思?”

巴根向著身邊護衛吩咐道:“讓那個人進來說話!”

隨著巴根的吩咐,護衛們很快就領著一名漢人進入了大帳之內!

見到這名漢人之後,齊格木頓時是面現驚怒,猛地站起身來,手指著那名漢人大聲問道:“汪泉!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原來,這名漢人名叫汪泉,乃是陝甘汪家的嫡系族人。

此人原本一直留在鄂爾多斯部落,負責鄂爾多斯部落與陝甘汪家之間的聯絡,一向是深受鄂爾多斯部落的禮遇,只不過隨著汪家被趙俊臣剷除之後,汪泉也就失去了利用價值,鄂爾多斯部落對此人也就漸漸怠慢了。

但齊格木萬萬沒有想到,此人竟是突然出現在了巴根的大帳內!

聽到齊格木的詢問,汪泉身體微微一顫,既不敢與齊格木對視,也不敢回答齊格木的問題,只是面現謙卑之態,恭恭敬敬的向巴根叩首,並且用熟練的蒙古語說道:“小人汪泉,叩見巴根首領!”

巴根面現得意之色,說道:“汪先生起身說話吧!關於隴南的事情,你向諸位首領解釋一下!”

見到巴根與汪泉的表現,齊格木又是一變,知道陝甘汪家恐怕已是拋棄了鄂爾多斯部落,轉而投靠了準噶爾汗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