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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俊臣並不喜歡乘坐轎子,除了轎子搖晃之間會讓趙俊臣產生睡意之外,也因為抬轎子的轎伕總會聽到許多不該他們知道的事情,如此一來,趙俊臣還要多一層防備。

相對而言,趙俊臣更喜歡乘坐馬車,馬車雖然顛簸一些,但有助於趙俊臣保持頭腦清醒,而車伕一般由許慶彥擔任,趙俊臣在乘車之間說話辦事,也不怕機密外洩。

此外,馬車的車廂終究寬敞一些,亦有助於趙俊臣舒展身體與手腳。

所以,除了上早朝的時候,趙俊臣平日裡外出大都是乘坐馬車。

從某方面而言,這般選擇也體現著趙俊臣的性格。

……

關於太子黨內部的微妙變化,逃不過有心人的眼睛,趙俊臣得到訊息的時候,也正乘坐著馬車前往天海樓。

在那裡,趙俊臣將宴請那些投靠於他的新科進士們!

細細閱讀著西廠番子送來的情報,趙俊臣輕輕搖頭,雖然是對手與死敵,但對於太子黨,趙俊臣還是忍不住產生了一些“怒其不爭”的情緒。

這般想法,倒不是因為太子黨竟是這般輕易就產生了矛盾與裂痕——這本就在趙俊臣的意料之中——而是因為太子黨人實在是守不住機密,竟是這般輕易就被趙俊臣的情報機構打探到了訊息。

要知道,郭湯等人勸告太子朱和堉不成,並從東宮怏怏離開,距今也只是半個時辰左右,然而,無論是郭湯等人轉變立場的原因、又或是太子黨內部的氛圍變化、乃至於郭湯在離開東宮時對太子朱和堉的批判之言,趙俊臣如今皆已是得到了詳盡訊息!

“清流們最喜歡誇誇其談,一身的本領全在嘴巴上,想讓他們閉口不言、謹守機密,自然是難上加難,唉!”趙俊臣搖頭嘆息道:“太子他們對於情報機密,竟是完全不設防備,被我這般輕易就打探出了詳盡訊息……也幸好我提前算計了東廠,如今東廠正值動盪不堪,短時間內已是功能癱瘓,即使打探到了情報,也無法將情報及時上呈給陛下,否則若是讓陛下他知曉了太子意欲整頓商稅的訊息,就必然會出手阻止,那麼我的這個計劃也就無疾而終了。”

有時候,對手太過耿直單純,反而是一個麻煩。

嘆息之間,趙俊臣細細讀著情報,突然眉頭一皺,喃喃自語道:“郭敏?根據西廠的情報,這個人竟是在短短一炷香的時間內,就讓郭湯轉變了主意……倒是有趣,真不知道他是怎麼說服郭湯這個老頑固的,難不成他看穿了我給太子挖的陷阱?若是如此,這個郭敏倒是比他哥哥有用的多……

……嗯,記得有一份關於郭湯的情報,其中對郭敏也有重點描述,說是此人頗具才幹,僅僅靠著郭湯的招牌,就獨力辦起了一家規模數一數二的商行……那郭湯雖然貴為太子少傅,但權勢只是一般,他的招牌也只能嚇住一些沒後臺的下層官員罷了,如此說來,郭敏能夠把生意做大,怕還是他自己的本事……若是他還能看透我設計的陷阱,那說不得還真是一位了不起的人才……”

喃喃自語之間,趙俊臣已是有了主意,掀開車窗簾子,卻見那名向自己傳遞情報的西廠番子,此時正亦步亦趨的隨車而行,隨時等候著自己下一步吩咐。

“你去通知魏槐,讓他接下來重點探一探郭敏的根底,若是他與太子的政見不同,就收買為我用!至於究竟要給他什麼好處,讓魏槐自己拿主意就好。”

聽到趙俊臣的吩咐,西廠番子連忙答應,然後就轉身離開了。

而趙俊臣則放下車窗窗簾,暗暗思索著自己接下來的應變。

……

不過,趙俊臣並沒有思索很久,不過一炷香的時間,馬車已是在天海樓外停下。

當趙俊臣步下馬車,抬頭看去,卻見天海樓的門口,一眾投靠於他的新晉進士們在曾煒與柳子岷二人的帶領下,已是等候多時了。

此時,見到趙俊臣終於出現,一眾新晉進士們皆是神色興奮,紛紛向著趙俊臣迎來。

“趙大人,您終於來了!學生張誠文在此恭候!”

“學生後進王俊山,今科殿試二甲第二十三名,拜見趙大人!”

“學生李固,今科殿試三甲第三十七名,對趙大人您已是神往多年,如今能拜在趙大人門下,當真是歡喜不盡!”

“學生洪成濤……”

“學生馬程文……”

一眾新晉進士們,既然在會考之前就已是投靠了趙俊臣這個大貪官,自然皆不是什麼清高孤傲的性子,事實上,說他們見利忘義也並不過份。此時面對趙俊臣,也全是諂媚討好的樣子,大聲爭先的自報家門,生怕趙俊臣會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事實上,眼前這些新科進士們,皆是趙俊臣所重視的趙黨新鮮血液,趙俊臣不僅知道他們的姓名來歷、出身品行,甚至連他們在殿試與會試中的答卷都一一細讀過,對他們的瞭解,還要遠在他們的想象之上。

此時,面對眾新科進士們的熱情討好,趙俊臣的神情頗為寬和親切,與眾人一一點頭回應,卻更讓這些新晉進士們幸喜若狂。

而一眾考生之中,卻唯有曾煒與柳子岷二人沒有表現太過諂媚,其中,柳子岷是因為他與趙俊臣早已熟悉,不需要再自我介紹,而曾煒卻是出於自信,認為趙俊臣必然會重視自己,所以不屑與其他的進士們擠成一團。

事實上,趙俊臣在應付了一眾新晉進士後,也是第一時間走到了柳子岷與曾煒身前,主動開口道:“嗯,你就是曾煒吧?今科殿試人才無數,你能得到第三名探花的名次,實在是爭氣,還有柳子岷,你考了二甲第七名,更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看樣子你這些日子除了幫我收羅人才之外,自己也沒有放棄用功,我也非常欣慰,替你感到開心。”

等到趙俊臣來到身前,曾煒與柳子岷也終於不再矜持,紛紛向趙俊臣行禮問好。

柳子岷說道:“見過趙大人!學生許久不見趙大人,如今再見,卻發現趙大人您愈加精神睿智,子岷甚是開心,今日能再向趙大人討教,更是讓子岷高興。”

柳子岷的言語之間,一如既往的充滿了諂媚討好,只是不似其他進士那般露骨,並且在說話之間,亦是有意無意的向眾人展現他與趙俊臣的親近關係,卻是帶著一種炫耀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