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種不合宜正如同一把精巧卻尖銳的鑿子,正緩慢而無聲地消磨著天子對於德妃的愛意。

德妃最應該做的是維持聖上對她的愛,並且竭力將這東西存在的時間拉長,至於別的那些……

說實話,就是可有可無的添頭了。

宮裡邊其實沒什麼好鬥的,只要能讓聖上這個裁判跟你站在同一邊,想輸都難。

嘉貞娘子說的都是金玉良言,德妃也是專心致志、聚精會神地聽了。

嘉貞娘子就見她稍顯侷促地握住皇長子的一隻小手,微微紅著臉,有點苦惱地說:“可是我才剛生完孩子,還不能侍寢呀!”

又眼睛亮晶晶地問嘉貞娘子:“嘉貞姐姐,你說我是繼續採用先前的口口,到時候重溫舊夢好呢,還是口口口口,來一點新奇有趣的體驗?”

嘉貞娘子:“……”

嘉貞娘子猝不及防,聊得好好的,德妃忽然間在這條破路上嫻熟地飆起了車。

她有種忽然間被人打了一榔頭的茫然感:“娘娘,您這說的是……”

德妃訝異道:“你不是說要抓住聖意嗎?我正在跟你討論如何抓住聖意呀!”

嘉貞娘子:“不是……你……我……”

有種不知道該怎麼接話的無助感。

最後她只能說:“您自己看著來吧。”轉而出去了。

搞得德妃有點無語,低頭跟兒子說:“嘉貞姐姐看起來也沒有那麼聰明。”

阮仁燧:“……”

阮仁燧心說:唉!

……

朱皇后並沒有明確地降下懿旨,下令禁足德妃,算是給了後者和新生的皇子以體面,德妃也心照不宣,不會主動去違背這禁令。

她覺得事情到此為止了,可實際上,其實並沒有。

崇勳殿裡,朱皇后前腳離開,後邊就有千秋宮的人去傳話:“陛下,太后娘娘說,您今日要是有空的話,倒是可以過去說說話呢。”

聖上就知道,這是為了德妃和皇長子的事情。

他應下了,晚點料理完手頭的事情,便往千秋宮去了。

太后也沒有跟他兜圈子,開門見山地問:“你覺得,德妃是否適宜撫育皇長子呢?”

她提醒聖上:“你現在只有兩個孩子,那是長子。”

太后說得很幽微,但是聖上能夠明瞭她的意思。

如果對皇子的未來懷有希望,德妃其實並不算是一個可以教導他的母親。

她缺乏某種政治上的思維,行事也有些……抽象。

跟許多人想得不一樣,太后其實不在乎嫡庶,也不在乎皇子公主之分,她更看重的,還是能力。

嫡出又如何呢,她自己倒是嫡出呢,只可惜是個破落戶家的嫡出,兒時日子過得別說是跟大戶人家的庶女比了,就連給人家的婢女提鞋都不配。

女兒又怎樣呢,她自己也是女人,不一樣登臨高位,掌控過這偌大的帝國?

殿內無人言語,宮人內侍們垂手侍立,宛若木偶,只有座鐘滴答滴答地發出有規律的輕響。

太后的聲音隔著香爐上空嫋嫋升起的煙霧傳了過來:“這是你的孩子,你自己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