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來了一點興趣,叫人把炕桌挪過去一點,讓她畫來看看。

阮仁燧沒想到會遇上這事兒,也很好奇地在看。

德妃瞟了一眼,倒是不怎麼在意,繼續自己手頭上的事情。

錢氏說“略微識幾個字”,顯然並不是謙虛的說法。

宮人遞了墨筆過去,她執筆的手也很生硬,末了還是放下,告罪之後,改用炭筆在紙上畫了幾枝花,外加幾個入宮之前常畫的紋樣出來。

阮仁燧對於繪畫一道並不是很精通,看錢氏畫的東西,也沒什麼太大的感覺。

倒是聖上有些訝異,不無讚許地說:“你是有天賦的。”

叫人去取了本畫譜賞賜錢氏,又額外賜了她一些紙張和顏料。

錢氏既興奮,又感懷,漲紅了臉,人都有些語無倫次了。

德妃看她得臉,也覺得是自己的體面,倒是也賞賜了她一些東西。

賢妃知道之後還說呢:“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啊。”

德妃還算親近地回應:“是呢。”

德妃同賢妃之間曾經親熱過,後來又逐漸冷淡下去,只是自打皇長子出世之後,竟重又熱絡了起來。

原因無他,阮仁燧降生之前,宮裡邊就只有大公主一個孩子,又只比皇長子大兩歲,年歲相仿,可參考性太高了。

德妃時不時地使人去九華殿那邊問問,大公主是什麼時候抬頭的,什麼時候學會翻身的,什麼時候能坐起來,什麼時候會爬的?

除此之外,還要問賢妃都給乳母們安排什麼吃食,孩子約莫什麼時候長牙,什麼時候可以給他吃點東西,有沒有什麼小兒須得避諱的讖緯……

賢妃養孩子很精細,大公主很少生病,在同齡的孩子裡邊,算是很健壯的那一種了,在德妃眼裡,當然是很好的學習物件。

這天外邊夏侯太太不知從哪兒得了一筐羊桃(獼猴桃),品相極好,自己沒捨得吃,讓人進到宮裡去了。

德妃聽了不由皺眉,讓人出去傳話:“我這兒不缺吃喝,外頭家裡得了什麼,先自己盡著吃用了,再來想我也不遲。”

又讓人把先前聖上賞賜的衣裳料子和宮花送出去給妹妹:“弟弟也就罷了,女孩兒是得多見見東西的。”

對著那筐羊桃端詳了會兒,還是讓人分了幾份,太后娘娘那兒,聖上和朱皇后那兒挨著送了。

末了,又想到這段時間沒少去麻煩賢妃,就讓人也送了些過去。

宮人去了一趟,不僅帶回了賢妃的感謝,還帶回了九華宮的熱鬧。

“賢妃娘娘那麼好性子的人,少見地也生了氣呢。”

德妃不由得支起耳朵來:“怎麼,出什麼事兒了?”

宮人說:“大公主從梳妝檯上偷拿了盒胭脂,把賢妃娘娘養的那隻白毛狗給染紅了……”

賢妃倒不是真的很生大公主的氣,畢竟女兒只有兩歲,缺少對於世事的認知,更多還是氣保母們一味地縱容公主,過分地順從她。

阮仁燧在旁邊支著脖子聽動靜,這會兒八卦聽完,也就心滿意足地躺了回去。

德妃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小孩子嘛,頑皮一些也是有的,哎,賢妃姐姐也是,這麼大的人了,還看不開……”

阮仁燧不由得扭頭去看了他阿孃一眼。

別笑話人家啊。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等我再大一點,阿孃你肯定比賢妃娘娘好笑……

阮仁燧快六個月的時候,就能穩穩地坐起來了。

德妃很高興——比大公主早哎!

也是在這之後,他第一次被德妃帶著,往千秋宮的參加了一次家宴。

這回算是小家宴,人數不算多,擺的是鈴蘭桌。

太后娘娘坐在最上首,在她左手邊設了一張小案,坐的是武安大長公主的女兒小梁娘子。

太后娘娘很喜歡這個外甥女,經常留她在自己宮裡小住。

小梁娘子之後才是朱皇后,朱皇后之後,就是德賢二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