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 Chapter 40

在那些上過穆迪的課的學生接連幾天滔滔不絕的誇讚下，四年級學生對黑魔法防禦術的熱情到達了空前絕後的地步。**星期四中午的時候，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的四年級的學生早早地到了教室門口排隊——除了赫敏，她趕在上課時間之前才從圖書館出來。**此時哈利、羅恩和阿爾特米亞已經佔好了講臺前的四個位置，赫敏坐在了阿爾特米亞旁邊。**“怎麼樣？”阿爾特米亞問，“那個協會，你想好叫什麼了嗎？”**“想好了，”赫敏拿出水杯喝了一口，“下課之後我們再討論一下。”**阿爾特米亞點點頭，在上課鈴聲響起時把午餐時收到的魁地奇申請表收了起來。**報名的人比她想象得多，還有些人完全在意料之外——比如帕瓦蒂、拉文德和科林。**阿爾特米亞懷疑這三個完全是衝著魁地奇隊員來的。還有另外一些完全沒交集的人。總之，自從公告貼出去後，交給她的報名表簡直源源不斷。**——她懷疑自己的威懾力不夠，不然為什麼前幾年沒見他們對魁地奇的熱情如此高漲。**教室裡異常安靜，每個人的桌子上都整齊地放著羽毛筆、墨水瓶和羊皮紙，還有端端正正擺在桌子中間的《黑暗力量：自衛指南》。**他們屏息等待著，直到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從教室外傳來，灰白長髮的穆迪“咚咚咚”地走到了講臺上。**阿爾特米亞看到他那隻帶爪子的木腳從袍子下伸了出來。**“把你們桌子上的東西收起來！”穆迪咆哮著，蹣跚著在講桌前坐了下來，“那些書，你們不會需要它們的！”**所有人把書塞進書包，羅恩顯得很興奮，傾著上半身熱切地盯著穆迪。**其他學生也不比他冷靜多少。**穆迪就在全場期待的視線下慢吞吞地拿出了花名冊。他開始點名了，電藍色的義眼在眼眶裡骨碌碌地轉動，正常的眼睛也在不停地掃視著學生。**當最後一個人答了到之後，穆迪收好了花名冊：“我收到了盧平教授寄來的信。他給你們在對付黑魔法生物方面打下了相當堅厚的基礎——你們對付過博格特、紅帽子、欣克龐克、格林迪洛、卡巴和狼人，對嗎？”**大家都小聲地應和著。阿爾特米亞轉頭跟哈利對視一眼，兩人都因為在課堂上聽到了萊姆斯的名字感到無比興奮。**“可是你們在應對咒語方面太落後了。”穆迪平靜道，“落後太多了。一群十四歲、十五歲乃至十六歲的巫師都沒有見識過黑魔法，這太離奇了。我想這也是鄧布利多讓我來授課的原因。這一學期，我將帶領你們從頭瞭解黑魔法，以及戰時敵對的巫師會對彼此做什麼。我們有一年的時間來學習如何對抗黑魔法——”**“什麼？”羅恩脫口而出，“你也只教一年？”**穆迪那隻電藍色的義眼轉向了羅恩。他盯著他看了兩秒，然後扯動臉上的肌肉笑了起來。**這很恐怖，但是他的語氣卻又神奇地溫和了下來：“你是亞瑟·韋斯萊的兒子？幾天前你的父親把我從困境裡解救了出來，我很感謝他……是的，我只教一年。一年之後，我就可以安靜地退休了。”**他發出一陣刺耳的笑聲，然後拍了拍粗糙的雙手。**“好了，不說廢話了。”穆迪用魔杖敲了敲黑板，上面頓時浮現出“詛咒”這個詞。**“詛咒，”他說，“有多種強度和形式。根據魔法部的規定，我不該在六年級之前讓你們認識非法的黑咒——但是，如我之前所言，十六歲才能瞭解這些就太晚了。我跟鄧布利多商量過了，一致認為你們越早了解這些越好。魔法部太過度保護了，黑巫師可不管你們是剛出生還是快退休——他們不會在動手前彬彬有禮地介紹即將動用的黑魔法，要是你們不早做準備，那就是你們這輩子上過的最後一課了。我要求你們時時保持警惕——布朗小姐，在我說話時，你最好把那張廢紙收起來。”**拉文德的臉紅了，她剛剛在座位下給帕瓦蒂傳她的星座運勢。**“所以，你們有誰知道法律對使用哪些咒語的懲罰最嚴厲嗎？”**三大不可饒恕咒，阿爾特米亞默默地想著。她轉頭去看赫敏，卻有些驚訝地發現她並沒有舉手，反而使用一種很悲傷的目光看著她。**“……怎麼了？”阿爾特米亞摸了摸臉，小聲叫她，“赫敏？”**赫敏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麼。這時穆迪點了舉手的羅恩，羅恩站起來說韋斯萊先生告訴他有一個咒語叫“奪魂咒”。**“‘我爸爸告訴我，’”馬爾福冷笑道，“有本事別學我說話。”**“安靜！”穆迪的義眼在眼眶裡翻了個個，用後腦勺對著馬爾福，“馬爾福先生，不要在我的課堂上說無關的話！”**馬爾福瑟縮了一下，蒼白的臉瞬間漲紅了。**“啊，是的。”穆迪的義眼轉了回來，讚賞地看著羅恩，“你父親會知道的，奪魂咒一度給魔法部帶來了很多麻煩。”**他吃力地站了起來，開啟書桌抽屜，從裡面拿出了一個玻璃罐子。三隻大黑蜘蛛在裡面躥來躥去，羅恩看到後連呼吸都變輕了。**弗雷德和喬治曾在羅恩小時候把他的玩具熊變成蜘蛛，因為他弄壞了他們的玩具掃帚。**穆迪把手伸進了罐子裡，拿出一隻蜘蛛。他把蜘蛛放在掌心，然後用魔杖對準它：“魂魄出竅！”**蜘蛛吐出一根蛛絲，開始在半空旋轉。它僵硬地做了個後空翻，把蛛絲翻斷了。它掉在了哈利的桌子上，開始在他的手邊翻筋斗。坐在哈利身邊的羅恩快窒息了，翹著椅子腿不停地往後仰，坐在他後面的馬爾福不得不緊緊地抵著課桌。**馬爾福看起來很想罵些什麼，但是還是閉嘴了。**穆迪一揮魔杖，蜘蛛的兩條後腿站了起來，開始跳起了踢踏舞。**大家都笑了——除了穆迪。**“覺得很好笑，是嗎？”他咆哮道，“如果我這樣對你，你也會喜歡的，是嗎？”**笑聲幾乎是立刻消失了，馬爾福的臉色尤其蒼白。赫敏想起那隻翻飛的白鼬，剋制住自己想要回頭的衝動——理智告訴她不可能，穆迪當時施的就是一個普通的漂浮咒。**穆迪是老師，他怎麼可能在學生身上施不可饒恕咒？除非他想在阿茲卡班安度晚年！**阿爾特米亞的目光從那隻把自己揉成一團的蜘蛛滑到了穆迪的臉上。從第一面開始她就不喜歡穆迪的那隻眼睛，她討厭被窺視的感覺。一直到現在她也依舊覺得不舒服，那隻蜘蛛讓她感覺有些反胃。**似乎是察覺到她的視線，穆迪指揮著蜘蛛落在了她的桌子上。阿爾特米亞的喉嚨動了動，忍著不適縮回了放在桌面上的手。**“我完全控制住了它，”穆迪輕聲道，指揮著那團蜘蛛在桌子上滾來滾去，“我可以讓它跳出窗戶，也可以讓它淹死自己，或者鑽進某個人的喉嚨……”**他說到這裡笑了一聲，把蜘蛛扔回了罐子裡。學生們噤若寒蟬，他環視了一圈，目光在斯萊特林的學生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許多年前，很多男女巫師都被奪魂咒所控制。魔法部為此焦頭爛額，因為他們很難分出哪些是被迫行事，而哪些又是自願的。”**“奪魂咒是可以對抗的，憑藉自身強大的意志力。”他輕聲道，“我會教你們這個方法。但是在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這個本事之前，你們最好避免自己被擊中。好了，下一個非法咒語——”**納威顫顫巍巍地舉起了手。穆迪似乎被他吸走了注意力，吃力地往後走了幾步。**“我知道一種，”納威的聲音很細小，但吐詞非常清晰，“鑽心咒。”**“你叫隆巴頓？”**納威緊張地點點頭。穆迪看了看花名冊，沒有繼續追問。他又從罐子裡掏出一隻蜘蛛，施了個咒語讓它比狼蛛還大，然後把它放在阿爾特米亞的桌子上。**“這樣你們會看得更清晰一點。”他說，“鑽心剜骨。”**一道熟悉的紅光從他的魔杖裡射了出來。阿爾特米亞蜷著的手抖了一下，下意識地抵著椅子往後退，坐在她身後的納威卻什麼聲音都沒發出來。**那道紅光沒把桌子炸得焦黑，而是精準地落在了蜘蛛的身上。它開始了可怕的抽搐，把自己蜷縮成一個球后又開始可怕的反折，左搖右晃。**它沒有發出聲音。**阿爾特米亞的冷汗都下來了。她緊緊地盯著那隻蜘蛛——如果那是個人的話，她肯定在慘叫。**蜘蛛開始顫抖，抽搐得更厲害了。**“住手！”哈利和赫敏的聲音一同響起，他們兩個已經站起來了。**哈利緊緊地盯著那隻不停痙攣的蜘蛛，赫敏轉頭看著幾乎疊在一起的阿爾特米亞和納威。他們兩個的中間隔著一張桌子，臉上血色完全消失了。**阿爾特米亞最先回過神來。納威還在發抖，看著那隻蜘蛛滿臉驚恐。**“抱歉。”她低聲道，拖著椅子坐回了自己的位置，還幫納威把傾斜的課桌搬了回來。**穆迪還在給蜘蛛施咒，哈利怒不可遏地把阿爾特米亞的課桌踹翻了。**咒語被打斷，穆迪看著擋在他面前、劇烈喘氣的哈利。他們對視了兩秒，但穆迪並沒有說什麼。他彎下腰，把掉在地上的蜘蛛撿了起來，施了個縮小咒後將它放回了罐子。**“曾經很流行的咒語，用於折磨和審訊。”穆迪說，“如果你會念鑽心咒，就不需要——”**“教授，”哈利啞著聲音，“我覺得這有些過了。”**“——你就不需要拇指釘和刀子了。”穆迪平靜地說完，“波特先生，你們需要認識這些。最後一個咒語，誰來告訴我？”**他在問所有人，可目光依舊盯著哈利。**“……拜託，別問他這個。”赫敏喃喃道。**她終於忍不了了，高高地舉起了手，語氣裡滿是憤怒和難過：“我知道，教授。”**羅恩把哈利拉回去坐下，穆迪也終於轉頭看向赫敏：“是嗎？”**“……阿瓦達索命咒。”赫敏顫抖著嘴唇，幾乎是在耳語。**阿爾特米亞的手又抖了一下。**“啊。”穆迪歪斜的嘴巴露出了一個微笑，“是的，最後一個，也是最壞的一個。又叫殺戮咒和……死咒。”**他把手伸進罐子裡。第三隻蜘蛛開始瘋狂逃竄，就像是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一樣。阿爾特米亞幾乎不會呼吸了，看著它拼命避開穆迪的手指——這沒有用，它還是被抓住了。穆迪把它放在了哈利的課桌上，蜘蛛開始瘋狂逃竄。**她心裡生出了不祥的預感，幾乎是立刻站了起來——**“阿瓦達索命！”**毫無預兆地、一道刺眼的綠光閃過。彷彿有什麼巨大而透明的東西在上空翻滾著，發出誰也聽不見的尖嘯。哈利似乎靜止了，阿爾特米亞死死地捂住嘴，重新跌回了座位上。**雨夜、綠光、閃電。**蜘蛛翻了個身，仰面朝天。它身上沒有任何傷痕，但毫無疑問地已經死了。**穆迪似乎在說什麼。他把死蜘蛛掃到了地上，教室裡發出了壓抑著的尖叫。無數視線在她和哈利身上掃來掃去，穆迪也在對哈利說些什麼。**但她已經完全聽不見了，彷彿隔了一層膜。哈利終於動了。他怔怔地轉過頭，他們都只能看見彼此的綠眼睛。**原來爸爸媽媽是這樣死的。沒有標記、沒有瑕疵，和那隻蜘蛛一模一樣。**在殺戮咒把他們的生命抹去之前，他們也只是看到了刺眼的綠光、聽到了死亡加速的尖嘯嗎？**穆迪又在說話了。阿爾特米亞花了很大的力氣才把思緒拉回現實，繼續聽這堂課。**“……阿瓦達索命咒是個需要強大的魔法支撐的咒語。你們現在可以拿出魔杖指著我，我保證我連鼻血都不會流。但這沒有關係，我不是來教你們用這個咒語殺人的。”**“這個咒語沒有解咒，無法逆轉，除非你在它落在你身上之前將它打偏。”穆迪說，“你們必須知道，你們要面對的最糟糕的情況是什麼——時刻保持警惕！誰也不想面對它，不是嗎？現在，拿出你們的羽毛筆，把這三個咒語記下來……”**阿爾特米亞從書包裡翻出羽毛筆和羊皮紙。**沒有解咒、無法逆轉。穆迪的話依舊響在耳邊，她一筆一劃地將它們記錄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