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諸城外的秦軍大營內,景監面無表情的坐在案几後面,看著案几上擺著的竹簡愣愣出神,心中則是充滿了懊悔。

一整天的時間,整個大營當中充斥著軍卒痛苦的哀嚎聲,但更為棘手的則是如何挽回這些軍卒已經低落谷底計程車氣。

再去自責之前的舉動已是無用,只有期待著大軍的到來,或許大將軍贏虔能夠挽回這些秦軍計程車氣。

終於在豖原城被圍的第五天夜幕來臨的時候,贏虔帶著一萬五千秦軍來到了棉諸城外的秦軍軍營。而令所有人想不到的是,贏虔來到軍營第一件事便是將景監扒光衣服當眾杖刑二十軍棍。

“若不是看在此時戰事吃緊正是用人之際,我定會按軍法將你當眾砍頭,以治你失職之罪,你可有怨言?”贏虔一臉嚴肅的看著躺在地上的景監,絲毫沒有理會景監後背的血肉模糊。

“末將知罪,甘願受罰。”景監臉色蒼白,有氣無力的說道。

隨後,贏虔便令侍衛將景監帶回營帳,好生看管。景監心中則是隱隱有些預感之後的戰事便與自己沒有任何關係了。

景監受到責罰似乎令那些逃回來的軍卒有些動容。

其實他們心中也是明白,景監當時下令撤退本身沒有什麼錯誤,只是打破了歷來秦軍死戰不退的傳統。再加上戰事的失利,士氣自然低落,但並不意味著他們想要看到景監受到責罰。

“諸位大秦將士,勝敗乃是兵家常事,之前的失利只是因為敵眾我寡,受到了戎狄蠻夷之敵的埋伏,如今我大軍到來,配合豖原城的守軍,定然會將戎狄來犯之敵一舉殲滅。”贏虔站在眾人面前大聲的吼道。

“赳赳老秦,死戰不退。”

所有秦軍似乎被贏虔的這句話感染,異口同聲的吼道:“赳赳老秦,死戰不退。”眼神逐漸變得火熱起來。

贏虔看著眼前的軍卒,滿意的點點頭。這才是大秦軍卒應該有的氣勢。

隨後大軍開始修整,明日一早,大軍便要出發救援豖原城。

深夜,贏虔的軍帳當中,贏虔端坐在案几後,看著桌上的竹簡,眉頭卻是緊緊的皺了起來。

白天對於景監的責罰固然有提升士氣的考慮,但根本的原因便是藉著這個機會打壓一下衛鞅的勢力。眾所周知,衛鞅官拜大良造,總領全國軍政,而作為最早跟隨衛鞅的景監,雖然平時不顯山不露水,但是地位卻是日益水漲船高。若是有這次軍功加身,勢必成為秦國最為顯赫的人物之一。

景監只是開始,而他這次最大的任務除了保住豖原城,擊潰戎狄部族來犯之敵之外,便是將那個叫秦川的小子永遠的留在這裡。

秦川自己也是見過幾次面的,每次見到那個孩子他都有一股說不出的感覺。也幸好那個孩子是私生子,縱然是贏氏的血脈,卻也不能進入宗廟,不能繼承國君之位,這才對於秦川沒有過多的瞭解。

但當秦川成為衛鞅的學生,那意義就不一樣了,若等日後秦川羽翼豐滿,再加上衛鞅的扶持,或許會發生一些他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為了秦國的穩定,為了王室的傳承,贏虔並不認為這麼做有什麼錯。再加上始終是有人不能接受這個結果,因此為了大秦國以後的穩定,他才甘願做一次那人手中的刀。

景監送給自己的軍報,他稍微修改了一下,便命人連夜送入了櫟陽城。五千軍卒的陣亡自然要追究景監的罪責,這些都需要國君去定奪。但對於請求增兵一事,他卻是隻字未提。因為在贏虔的認知當中,景監的失利只是一個偶然,只要日後自己加強戒備,一萬五千的秦軍精銳之卒勢必會將戎狄之敵殺的片甲不留,就如同以前一樣。

豖原城,將軍府內,此時的守城將軍雖然疲憊但卻滿臉的紅潤,舉著酒杯不斷的誇讚著吳尚的勇猛。絲毫不提當初的針鋒相對,以及設計陷害秦川當做人質的事情。彷彿這件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秦川默不作聲的坐在案几後,專心對付著案几上的食物,吳尚有一搭沒一搭的應付著守城將軍。

“不知義士可願來我軍中,若是此次成功擊退戎狄蠻夷,我定會上書國君,若是日後飛黃騰達,可不要忘了我的舉薦之功啊。”

守城將軍說完看著吳尚,眼神中充滿了期待。

聽了守城將軍這話,吳尚則是嘴角微翹,一副絲毫不為所動的樣子,放下手中的酒杯,看著守城將軍眼神有些玩味的說道:“我只是一名粗野之人,受不得約束管教,所以將軍恐怕要失望了。”

守城將軍臉上失落之色一閃而過,但仍然沒有放棄對吳尚的勸說。

強忍著心中的煩悶之氣,終於是等到秦川吃完,於是吳尚帶著秦川走到守城將軍早就準備好的房間。

看著兩人離開,守城將軍原本笑眯眯的臉上頓時閃過一抹陰霾。

“不識好歹的東西,竟然拒絕本將軍的好意,真是可惡,早晚你們會後悔的。”守城將軍一口飲盡杯中的酒水,惡狠狠的說道。

“早些休息,明日定然是一場苦戰。”吳尚站在房門前,看著眼前的秦川囑咐道。

“吳尚大哥,豖原城一定會守住的對不對?”秦川看著吳尚,一臉希冀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