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秦川的弱小的身影就已經開始圍繞著國公府青黑色的圍牆開始慢跑。兩圈之後,身上黑色的衣衫已經溼透。回到屋子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然後站在屋子前面的空地上,雙腿微微下蹲,雙手握拳放在腰間。隨後開始一拳一拳的朝前打去。約莫半個時辰之後,直到秦川感到腰痠背痛之後,這才停下手中的動作,活動了一下筋骨,然後從屋子中拿出木盆開始洗漱。

作為一個現代人,秦川深刻的明白在古代一個健康身體的重要性,一方面這個時期沒有先進的醫療裝置與技術,可能一個很小的疾病就能要了他的小命。另一個原因則就是秦國尚武,沒有強壯的身體,以後跟人打架都打不過,只有抱頭鼠竄的份,說出去豈不是太丟人了。最主要的是以後搶美女也得有本錢不是。

於是,從來到這裡第一天開始,秦川就雷打不動的早上鍛鍊一個時辰。也因此,他的身體雖然看著弱小,但是非常的健壯。

不多時,一個侍衛拎著一個飯盒走了過來,對著秦川行禮之後,便將飯盒放在了屋子前面。

“今天可有老師過來授課?”秦川走到飯盒前,對著眼前的侍衛問道。

“回稟公子,。”侍衛恭城牧甘大人說今天要過來授課。”侍衛恭敬地回答道。

“原來是甘老頭。”秦川無奈的搖搖頭,對著侍衛擺擺手,便拎著食盒進了屋子。

將食盒中的飯菜放在案几上,一碗稀粥,兩碟鹹菜,半張硬餅。秦川臉上有些無奈,自己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一日三餐竟然都是些沒有油水的鹹菜,連塊肉都沒有。

秦川雖然獨自一人生活在這裡,但是秦國公嬴渠梁卻沒有完全將他放任不管,自生自滅,不但一日三餐有人服侍準備,還派遣了三位朝廷重臣,對他進行啟蒙教導,教導的教材則是周禮中的六藝既禮、樂、射、御、書、數。上大夫甘龍教導他五禮六樂,車英將軍教導他射箭御車,還有一位雍城贏氏家老教他書畫數術。

一月三旬,每一旬更換一位老師,不僅如此,每隔一段時間,秦國公都會親自出題考教他。如果答得好還有賞賜送過來。

想到甘龍授課,秦川就感到有些無奈,周禮中的五禮還好說,就是了解一些官場職位的作用,祭祀的禮儀規矩等,雖然枯燥,但這少還能聽得下去。至於六樂就讓秦川頭疼了,甘龍教授的並不是多麼的差,但是對於這麼高雅的東西,秦川可謂一竅不通。

秦川最感興趣也學習最用心的就是車英將軍教授的射箭御馬兩個學科,射箭是每一個貴族必須掌握的技能,而且還必須精通,這是以後泡妞必備的技能之一。至於御車這門課程,秦川簡單的理解為以後要闖蕩各國不會騎馬怎麼行,總不能一步一步走著去吧,況且一旦遇到危險,騎馬跑路還能更快一些。所以這個也必須好好學。

最後就是書與數兩門課程了,對於經歷過十幾年應試教育的秦川來說,那根本就是小兒科,識文斷字輕鬆拿下,而數術他的水平比老師的都高,但是為了給那位家老留足面子,秦川還是耐著性子在那位家老教學的時候裝出一副認真好學的模樣。

自上個月起,那位家老以身體不適為由不再給秦川上課,而原因秦川也心知肚明。那位家老根本沒有病,而是回答不上自己的問題,害怕出醜而已。起因則僅僅是秦川心血來潮的一個惡作劇罷了。

那天授課結束,秦川玩心大起,於是便對家老說:“老師,學生有一問,不知老師可否解惑?”

那位家老沒有在意,點了點頭,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聽秦川的問題。

“雉兔同籠,上有三十五頭,下有九十四足,問雉兔各幾何?”

聽到秦川的問題,老人停下手中的動作開始冥思,隨後又拿出一根木棍在地上不斷寫寫畫畫,但是過了很久,老人依舊沒有給出答案。

“天色已經晚,不如老師先行回府,等下次授課解惑也不遲。”秦川很是好心的勸解道。

聽到這話老人羞愧難當,拿起案几上的竹簡便離開了國公府,自此之後,便再也沒有來這裡給秦川上課。後來秦川聽車英將軍無意中說起過,老人回家之後不知發生什麼事情,竟然閉門謝客半月之久。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等甘龍給秦川授課的時候,非但沒有讚揚秦川的聰慧,還狠狠的斥責秦川不尊師道,理當該罰。於是不由分說的懲戒了秦川一番,還讓秦川站著聽了一天的課。

從那之後,秦川心中對甘龍便再無好感。而甘龍更是直接,教授的課程完全是照本宣科,絲毫不管秦川是否能聽懂,似乎打定主意公事公辦,教授完畢便拂袖而去。

甘龍原本為秦國的上大夫,位高權重,但是自從變法開始,秦國公重用衛鞅,令他的權威受到了影響,而且在變法之出因為他的反對言論,致使他在秦國公心中成了反對派。隨著變法的深入進行,他被逐漸的排擠到權利的中心之外。雖然之後他親自上書支援變法,秦國公依然將他調任雍城牧,並讓他代為教授秦川。

在這個年代,天地君親師的等級是非常嚴格,素有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說法,一旦成為一個人的老師,一輩子都會跟這個人牽連在一起。也正是因為如此,秦川在甘龍心中成了一位不尊敬老師的壞學生。也正是這個原因才會不由分說的對秦川進行懲戒。

甘龍對於秦川的態度不僅是因為他不尊師重道這麼簡單,他一位堂堂的上大夫,官場的滌盪起伏看的並不是很重,他相信,秦國爭霸天下,他肯定會成為秦國開疆擴土的先鋒重臣,他有更大的野望。但是如果跟秦川這個不入宗廟的私生子牽扯太深的話,他甘龍,甘氏家族,都會止步於此。這就是他為何對於秦川態度冷漠的最根本原因。

甘龍的時間觀念很強,吃早飯的時間剛過,他便手握一捆竹簡,步履穩健的進入國公府,穿過蕭薔與大鄭殿,便來到秦川的三間小屋前,而此時的秦川已經在中間屋裡正襟危坐,等待著甘龍的到來。

當甘龍走進屋子,秦川趕緊起身,對著甘龍作揖,嘴中恭敬地說道:“學生見過老師。”

“嗯...坐下吧。”甘龍嚴肅的點點頭,心中對秦川的尊敬還是很滿意的,至少沒有令自己難堪。說話間,走到秦川對面的案几前坐下,而後將手中的竹簡平攤在案几上,聲音嚴肅的說道:“今日教授課程為《春官宗伯·大宗伯》”

“大宗伯之職,掌建邦之天神、人鬼、地示之禮,以佐王建保邦國...”甘龍嚴肅不帶一絲語調變化的開始誦讀周禮中關於大宗伯的概述。而呂牧則是甘龍讀一句,他便跟著讀一句。等讀完全文,甘龍又讓秦川反覆的讀了兩遍,見沒有什麼錯誤的地方,便開始對秦川開始講解。

“大宗伯之職位始於西周,位於三公之後,六卿之一,主要掌管邦禮。宗廟昭穆之禮等。同時又掌管一國禮儀教化,不可謂不重要,需揀選品德高尚,禮儀嫻熟之仕任之...”

秦川聽的是百無聊賴,毫無生趣,但是還必須表現出一副認真聽講,虛心求教的模樣,否則會被甘龍斥責,不尊師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