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寒柏一聽讓他妹妹看病,頓時火冒三丈:我妹妹又不是坐診的大夫,憑什麼上門來給你母親看病?他正想開口拒絕,海棠卻悄悄拉了他一把。

海棠笑著說:“小女並不認得右都御史府的夫人或是小姐,想必是她們聽了哪裡的訛傳,又隨口傳與夫人。小女雖只是學了些皮毛醫術,算不得高明。既然已經到此,也願意略盡綿薄之力,看看老夫人病情,再道一二。”

御史夫人點點頭,拉著海棠的手,往正房旁邊的綠紗櫥走。為了方便看病,已經把老太太抬到這裡。寒柏是外男,就與孫御史留在正堂等候。

兩人正各自不安,忽聽下人報:獻王駕到!德親王世子駕到!

孫大人嚇了一跳,趕緊迎出去:“不知獻王殿下、世子殿下駕到,下官有失遠迎!”

寒柏也跟著行禮。世子看了他一眼,想用眼神和他交流一下情況,誰知寒柏正一臉懵,一點反應也無。

“孫大人,”獻王笑著說:“我和世子今天不請自來,是想欣賞欣賞你收藏的酒瓶,不知方便否?”

“方便方便,”孫大人瞭然,“微臣這點小嗜好,竟然被獻王和世子看上,不勝榮幸!”

世子假意剛剛看到程寒柏:“咦?程少將軍也在這裡?你也是來看王爺收藏的嗎?”

寒柏忙答:“並非如此。孫老夫人欠安,令妹到府中探望,微臣是陪同妹妹前來。”

“哦?”獻王也朝寒柏望去,他並不認識程寒柏:“你是程煜將軍家的公子?早聞你少年英名,今日竟在孫大人府中得見,真是有緣。”話音剛落,只見御史夫人領著海棠和兩位太醫走了出來。

原來,海棠跟著御史夫人進去之後,看見裡面已經站著兩位大夫,御史夫人忙介紹:“這兩位是宮中太醫,老夫人這病已經拖了快一個月,非但病情沒有好轉,老夫人也越來越虛弱,眼看有油盡燈枯之相!所以今天才把你也一起請來。”

兩位太醫有點氣悶,就算你要請別人看老夫人的病,你也不用請個黃毛丫頭來噁心我們啊!

海棠來到老夫人榻前,先是仔細辨了辨老夫人面色,這才坐下來,又細細把了脈。過了一會兒,海棠站起身,對御史夫人做了一個請外面說話的動作。兩位太醫也跟了出來。

這兩位太醫獻王都認識,出來看到獻王等人,急忙上前給獻王和世子行禮。

“免禮。孫老夫人病情可有大礙?”獻王索性坐下來問話。

其中一位李太醫回到:“回殿下,孫老夫人這是傷食之症。傷食必厭食,老夫人持續一月無法正常進食,聞食覺臭,難以下嚥。目前還是要想辦法讓老夫人進食,能吃得下,病自然就好了。”另一位王太醫也點頭稱是。

“程大姑娘,你怎麼看?”御史夫人早就知道太醫的結論,她急著想聽聽,程海棠有什麼不同看法。

誰知程海棠也點點頭,並說:“我同意兩位太醫的診斷,確實是傷食之症。”此話一出,孫御史不免顯得有些失望。

又聽海棠說:“這病可以治,只需一味藥既可。”她見桌上擺著筆墨,便走過去寫了方子,果真只有一味藥:大黃。

兩位太醫面面相覷,大黃!這姑娘不是來看病,是來奪命的吧?老夫人已經一月未能正常進食,雖說其他方面都正常,可長時間沒有食物補充,人已經非常憔悴了。

大黃,可是虎狼之藥啊!

只見王太醫搖搖頭,對獻王他們解釋說:“中醫有句話:大黃救人無功,人參殺人無過。大黃是中藥四大金剛之一,綽號‘將軍’,有猛張飛之稱。老夫人食不下咽,身體虛弱,正是要進補,哪敢還去攻下洩瀉呢?姑娘還是太年輕了!”

世子試探提醒海棠:“姑娘除了這一味藥,可還需要其它?”

“這一味即可,”海棠搖搖頭,肯定的說:“老夫人只有滌腸蕩胃,才能推陳出新,恢復其自身腸胃功能。謂之,置死地而後生。剛才我為老夫人把過脈,她脈象洪實,完全可以承受大黃的藥力。”

她看著孫御史又補充說:“大黃藥力雖猛,但只要把握好用量,並非不能控制。”

“不妥不妥!”王太醫連連搖頭。太醫長期為皇室貴胄看病問診,最是知道伴君如伴虎,多是開些不溫不火的藥,斷不會冒險去用大黃這類偏激猛藥。

不知為什麼,世子看到海棠自信的目光,就想起她為自己取牛毛針時的果斷與勇氣。

世子看著孫御史說:“孫大人,既然請了程大姑娘過來,就請相信她的醫術。我可知道,這程大姑娘,治好過經脈受損,內力盡失的內傷。”

孫大人猶豫了一下,孫夫人卻像是下了決心:“不試,我們也沒有退路了,老夫人不過是多熬幾天。既然世子如此說,我們姑且一試罷!”

於是叫人拿了藥方去煎藥。

獻王第一次見程海棠,只覺得她膚白貌美,身材勻稱,倒是比其他京都貴女多了幾分靈巧生氣。加上剛才海棠辯證時的自信篤定,更顯出她自然流露的不凡氣度。

獻王興致勃勃的向海棠問這問那,海棠一一簡單作答。卻把旁邊的世子看得眼神陰冷,面若冰霜!

寒柏:你信不信我出去就找個麻袋套著把你打一頓!

世子:我出麻袋!

終於,丫頭端著一碗大黃湯進來,海棠接過藥碗,也不多說,進裡屋喂老太太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