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我叫程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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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忽而心疼就要與養育疼愛自己十五載的師傅分別,忽而又害怕孤苦無依,到那個陌生的環境,不知如何自處,一時間千頭萬緒百感交集,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滴滴答答往外掉。
謝三看著眼前的海棠,想起前世她臨死前眼角那一滴淚,他紅著眼只說了句:“你別哭了。”便再說不出第二句安慰的話出來。
“你本姓程,叫程海棠。”
顧荃看著海棠說:“當時,李妃娘娘被誣陷給太后下毒,皇上要將李妃娘娘滿門抄斬。滿朝文武,只有你的父親程煜將軍,以證據不足為理由,站出來為李尚書喊冤叫屈。
程將軍時為中軍都督。皇上大怒,便將你父與尚書一同下獄,聲稱還要將他們一同斬首。訊息傳到程府,程府主母,也就是你的母親正懷著你,本就即將臨盆,大慟之下提前生產,生下你之後身體極度虛弱,但你姨娘堅持要帶著全家回鄉避難。
不知有意無意,你姨娘讓你母親帶著你,和你三歲大的哥哥同坐一輛車,身邊卻無一人跟隨。剛出城,車伕捲了金銀細軟駕車跑了,將你們扔在路邊,而你娘當時失血過多,幾欲昏厥。”
聽到這裡海棠不由得放聲大哭,謝三攥緊了拳頭,卻不知往哪裡砸才能解恨。
“老夫也剛剛逃出城門,聽到你哥哥的哭聲,找到你們。老夫為你娘略為醫治後,留下乾糧和水給你哥哥,卻因自己還要逃命,只能將你母親留在原地,等待其他人的救助。
因你爹當時生死未卜,你娘怕兩個孩子都死於非命,便將襁褓中的你交給老夫代為撫養。老夫念你程家也是因太后一案牽連,方才受此無妄之災,不忍拒絕,便帶著你幾經波折,逃至嶺南,最後在月嶺遇到馮氏夫婦,才在此定居下來。”
顧荃低頭沉吟片刻又說:“後來,老夫也打聽過,說是你父親得眾臣相保,免於死罪,卻被貶為邊關總兵。他出獄後,也找到了你母親和你哥哥。只可惜,你母親不能及時醫治,落下不足之症,不久便辭世了。”
說罷,顧荃拿出那塊襁褓包布遞給海棠,海棠含著淚開啟來,裡面掉出一個墜有兩顆小鈴鐺的嬰兒銀手環。而襁褓布上,海棠的母親血書一行:程氏海棠,父程煜,母程姚瑾瑜。
謝三撿起那個小手環,仔細看去,只見環內刻有一小字“程”。海棠接過手環,仰著一張淚痕交織的臉,可憐兮兮的看著謝三:“我姓程,我叫程海棠。”
謝三溫柔的微笑著,用手輕輕為她擦掉淚痕:“我知道,我當然知道。你父程煜英勇善戰,揚我軍威,大敗韃靼於宣府關,才得了朝廷嘉獎,你要不要看看他的嘉獎令?”
海棠臉上驀然閃過一絲驚喜,認真的點了點頭。
謝三喚來凌雪,讓凌雪到房間找到程煜的嘉獎文書。海棠逐字細看,看到“總兵程煜”和“副將程寒柏”,知道正是自己父兄,不禁又抱著文書破涕成笑。
謝三見她笑了,便又問道:“我知道一些程總兵的事,你想不想聽?還有你哥哥程寒柏,我與他在武舉科考上,也曾有過一面之緣。”
海棠點了點頭。有了謝三對她的引導,她已經漸漸平靜下來,心中對這兩個剛剛才得知的血緣至親,生出一種奇妙的不可阻擋的神往。
“你父兄,正在鎮守九邊重鎮之一,宣府鎮。宣府鎮外是韃靼的疆域,直接關係到京都安全,是九鎮中的第二大鎮。你哥哥八歲入兵營,十五歲考得武舉探花,卻不願留京為官,便到你父親帳下,任了副將。
你父兄屢建戰功,程總兵最初連降三級,貶職為六品武將,多年數次提拔,現已是正三品將軍。程總兵最擅長佈陣,前朝禁弩令後,精良的銅弩等兵器幾近失傳,我天朝做了些恢復,卻不得其要領。弓不及百步,弩更只有五十步而已。
但我朝火器愈盛,又以鳥銃彈程最遠,可達四百步,三眼銃也有一百八十步。只可惜火器在軍中數量不多,並不能全數配置。程總兵便將數種兵器遠近結合,你兄程寒柏更是將刀劍與火器結合,突襲時,近身殺傷力極強。韃靼人都以與你兄長對陣為懼。
至於京中程府,皆為女眷,有你祖母和姨娘,你姨娘好像還有個姑娘。府中其他情況,本王就不甚瞭解了。”
謝三還是好想送海棠去宣府鎮,那個程府,沒有男人在,以後他也不好進去找海棠啊!
海棠含淚帶笑,向著謝三福了福:“多謝王爺安慰海棠,海棠全明白了。海棠自小從未離開過臨月湖,此次回京,還要勞煩王爺多多照拂。”
聽到海棠這句話,謝三和顧荃,都大大的放下心來。
煙塵往事隨風起,高樓休獨倚。當年深宮蒙茸事,葳蕤春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