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煩意亂的楚王蠧鰲,夜裡睡不著出了寢殿,準備在楚王宮中的園子裡活動一番,理清心中紛亂的頭緒。

寢殿地下有燒地龍,因此極為暖和,一時不察,衣衫薄了些許的楚王蠧鰲,乍然出了寢殿,給凍了一個哆嗦。

小小一個噴嚏,便有許多宮人圍攏過來,噓寒問暖。

楚王蠧鰲腦海中閃現的卻是曾經與楚揮夜裡出來玩鬧,砸雪球,第二日,嬌生慣養的楚揮,便發起了高燒,幾日方才痊癒。

那時的他也是十分緊張,就這麼一位同胞兄弟,打小便玩兒在一塊兒,自是感情極好的。

不知甚時起,他心中所思所慮漸漸的變得不同以往了。

從最親之人變成了他內心深處的敵人,一開始的防備到最後的暗害,幾乎是無所不用其極。

其實不過是他心中對楚揮表現出來的聰慧所產生的嫉恨罷了。逃亡的時日裡,雖說不如現在的破冰寒冷,止是聽前去的人回稟明,條件極為艱苦。

心情不虞的楚王蠧鰲揮退了一眾宮人,止留下了一位心腹宮人,二人一道踏著消融後的雪水,在宮中漫步起來。

走了許久,楚王蠧鰲說道“路葉啊,平日裡你話還挺多的,今日怎麼的不說話了?”

後頭跟著的路葉壓低了頭,躬身在後頭,楚王蠧鰲也不在乎,又接著說道“路葉啊,你說本王遣人去將王弟接回來如何?”

低垂著的路葉在身後,因為震驚,猛然抬頭,回道“當然不行。”

楚王蠧鰲覺得不對勁兒,問道“路葉你是否身子不舒服,怎麼聲音聽起來不太對勁?”

言罷欲轉身回看一眼,身後伸出一隻手來,捂著他的嘴,便往假山處拖,來人氣勁之大,自小習武的楚王蠧鰲嗚咽著不斷掙扎,竟掙脫不開來。

伸出雙手使勁捶打敲擊身後之人的胳膊,雙腿胡亂蹬踢,起初雪色之中,還有光線,見下楚王蠧鰲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吞噬了自己的雙手。

被拖進假山的楚王蠧鰲,四肢得了空閒,仍是發不出聲音,就著空隙投進來的光線,仍有幾分灰暗,卻也足夠他辨認出來,眼前之人並非平日裡跟隨著他的路葉。

驚恐間忘記了掙扎,因被人掐著脖子,只得嗚嗚嗚的,似在詢問其人是誰,來人亦不負其所望,湊近耳邊說道“楚王記清楚了,免得做了那糊塗鬼。我本是隨國隨候姬隨下屬之人,此次前來奉了你的胞弟楚揮之命,前來取你性命呢。”

楚王蠧鰲拼命搖頭,但是來人並不鬆手,仍接著說道“知曉你欲與揮公子合解,止是候爺怎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呢。放心,在你走了之後,候爺會好生照料揮公子的,畢竟年幼無知呀。”

黑暗中的楚王蠧鰲一瞬間明白了許多,止是他來不及與任何人再說上一句話,瞪圓了雙眼,直勾勾的望著一個方向,嘴角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若來人細究,便會發現其望著的方向北向,乃是隨國的方向。

翌日照例前去喚楚王蠧鰲早起朝會的宮人,敲門半晌未有回應,擔心楚王蠧鰲生髮意外,遂壯著膽子推開宮殿門,躡手躡腳的進去,待行至楚王蠧鰲的床榻前時,一瞬間面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