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至暮秋,落葉枯黃。樹上的鳥兒一個撲稜,葉片打著旋兒,如同裹著黃色衣衫的雪簌簌往下落。

洛惜賢挺著大肚子,伸出雙手接著一片片枯黃的落葉,葉黃而枯落,生老而病死,乃是生之自然常事。

輕撫著隆凸的肚子,裡面孕育著與她血脈相關的孩子,當真神奇呀,祈願將來能做一位如同君父昭世一般的人。

若繼承了她這玄門一派,將來若承了這五弊三缺。自身的麻煩未曾有法子應對,孩子再來再如同她一般,她應當如何是好?

低頭望著股囊的肚子,洛惜賢低低的笑了起來,孩子還未與這世間見面,便如此擔心。世人常言秋日裡的心,總是愁緒不斷;懷有身子的人亦多愁善感,當真不假也。

想她洛惜賢,何曾逍遙,上能青天攬明月,下可入海治海王。如今倒教個未出世的稚子給治住了,如此長期下去怎得了,趁著稚子他君父朝臣之時,今日她偏要偷吃一次。

如同肥胖的柳枝晃晃悠悠,洛惜賢總算蹲下了身子,撿起了石子,望著頭頂大樹之上,方才從外飛來的一隻鴿子,快速的飛出石子,一擊即中,鴿子濃重的身子頓時從樹上栽倒。

洛惜賢歡喜的迎上前,撿起今日即將入口的肥鴿子,若不是身子稍重,恐將蹦跳一回。正欲拔毛清洗,見腿上捆著一錦條。

錦條乃是有人專呈與秦昭世的,洛惜賢不敢耽擱,欲遣人將信送與秦昭世。再算算時辰,當是朝臣已畢,不一會兒便會前來,洛惜賢便駐足不前,待人歸來。

全副身心皆在信中所言的洛惜賢,一時忘了地上的肥鴿子,可憐的肥鴿子,一遭送信把命喪。

及至秦昭世歸來之時,洛惜賢就連坐著的姿勢,都還未曾換上一換,可見昭世歸心如箭也。

秦昭世見洛惜賢一手轉著樹葉,一樹捏著錦條,閉著雙目,不知在想甚。輕聲靠近,從上往下將其人輕輕擁住,道“惜賢,在想甚呢?”

洛惜賢早早的便聽見熟悉的腳步聲,只懶得睜眼罷了,此刻身後有人,尋了個舒適的位置,靠了上去,隨後將其中一隻手中的錦條,遞向身後之人。

秦昭世從後伸手接過,寫信之人,用詞極為嚴謹,只其中所述之事,教人忍俊不禁。秦昭世哈哈大笑起來,又深感士師之艱辛,應予以獎賞,雖不可見世,但不可忘。

洛惜賢亦不由莞爾,與秦昭世說道“昭世哥哥,無忌公子大才也。”

秦昭世點了點頭道“無忌大才,可惜不願入仕。”

瞥見錦條的秦王昭世指尖輕敲著院落中的几案,秦一應聲而現,秦王昭世道“秦一,擬一信予曲客秦嬰,道事已成,安心即可。速送至其手中。”秦一領命而去。

洛惜賢摸著肚子,似有幾分倦怠,秦昭世便不再開口,打橫將其抱起,徑直回了寢殿,其間望著迷迷糊糊倚著他的洛惜賢,若有所思。

君不願適往,只因心安之處不在秦地,如何教其安心呢?

魏無忌自打將信送去,便準備為韓國押送將來的糧草。琴十一跟著忙進忙去,有幾分不解“公子,怎的窮了秦地而富與韓國,豈非壯大環伺秦之虎狼也。”

魏無忌道“十一也,你姓著秦,怎的只瞧著秦地這一塊兒,為秦計,如此好也不好。”

原來琴十一,當真是秦十一,豈非秦十二也相同。

秦十一嘿嘿笑道“公子,我們兄弟多人,皆姓著秦,當然向著秦,只是不好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