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命裡不該絕,瞧著那一口氣幾乎提不上的秦玄水,再一次捱了過去,整日下來,都圍繞在床榻前的眾人,本該放下心來,卻在見得秦玄水的神情,一顆心又再度揪起。

同為女子的秦雪,自是更加的瞭解秦玄水,此時的神情哪裡是好了,分明病得更重了,清亮的雙眸似是在看他們,又似是透過他們看向更遠的地方。

那裡分明空無一人,秦玄水就好似望見了,一生之中的摯愛,連眼也不捨得眨,就怕那人自眼前消失不復存焉。

經過近一年的多方打探,以及對秦玄水的觀察,他們發現並無那樣的一位人出現,一切當是秦玄水自己的臆想,獨身數十載,內心的孤寂可想而知。

雖是臆想那也是孤苦老人彌留之際,留在人世最世的眷戀了,他們又如何捨得去親手毀了這份美好,教秦玄水心底的夢破碎。

見人清醒過來,秦濟民等人怕一擁而上,顯得過於擁擠,是以,每人心裡最牽掛的東西,最後化作隻言片語,只教秦玄水好生休養。

安頓好秦玄水,秦濟民等人默契離開,又是另一番好生的從長計議,如何保護秦玄水內心最美的夢,好教其在世間不留一絲遺憾。

秦玄水目送眾人離開,眼裡的笑是怎麼也掩蓋不住,在回望向虛空之際,笑變得更加的婉轉,也更加的明媚動人。

她道:“玄水至今不記得夫君的名姓,不知夫君可有怪罪也。”

面容只隔一層薄霧的清雋男子,依稀可見得若隱若現的眉目,端的是眉目如畫也,如珠玉的聲音,宛如天籟醉人,聲聲撥動心絃。

他道:“等你何時記起了為夫,為夫便帶你遊遍人間山河,如何?”

描繪的遠景過於瑰麗,教人沉浸其中不可自撥,秦玄水更是目眩神迷,整個人似是喝了幾盅烈酒,雙腮酡紅,雙目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

男子一時也呆了,半晌後便是激動,他道:“真想娘子此時便記得為夫,有時覺得一刻也等不及了,就想立時帶著你踏遍這河山。”

秦玄水愣了片刻,忽的嗔笑一笑,道:“雖記不得你是何人,這些時日也明白了個七七八八,你可莫要忘了我的本事。”

言罷,一聲輕哼。

男子無言,食指輕點其鼻尖,道:“你呀,都多大的人了,還這般調皮。”

秦玄水側過頭,似有幾分艱難的撐著頭,道:“是呀,我都這般歲數了,竟有一位你這般年輕的夫君,相來外界傳言,亦非空穴來風也。”

想來是風言風語,仍有所遺漏,非人力所能阻也。

男子心疼的撫過滿是有少許細紋的雙頰,薄霧後的眼裡,滿是心疼。

說出的話卻是無比剋制,他道:“娘子這般歲數,還能找著夫君這般相貌之人,這便是向世人證明,娘子本身便是非凡之人。”

又道:“況且我的娘子乃是天選之人,生來便他們有別,便是做出任何事,也不足為奇也,由得他們去了,娘子的好外人豈是外人能明白的。”

言語之間的無理由袒護,還有逗得秦玄水十分的開心。

外貌、歲數這個問題,到她這個年歲,早已是不在意,只消對面之人不在意即可,旁人之見更是無從聽起耶,更遑論去在意,或是聽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