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出生在村莊的蘇季尚能抗住這股寒涼意,對這禁地的害怕,也多是由於禁地的一片亂象,不過有年長三四歲的魏無忌在側,倒是無端安心許多。

而生在王候之家的魏無忌,打小便錦衣玉食,不會餓著、凍著,總之無須自己憂心衣食與住行方面,今日入禁地乍寒,無人添衣,寒涼無匹的氣候孔不入。

魏無忌不由瑟縮,欲雙手環抱,卻發現另一隻手還牽著自家師兄,難免有些不知所措,幸爾蘇季年少知事,知曉師弟的窘境。

蘇季緊咬牙關,剩下的一隻左手在胸口摸索,將脖頸上的一枚平安玉扣,放在與右手相連的一隻手上,霎那間魏無忌便握緊了雙手。

沿掌心傳來的溫度,逐漸暖和了凍僵的身子。

魏無忌奇道:“師兄這玉好生厲害,我竟不覺得冷矣,無忌唐突一問,欲曉得何處尋得的,師兄可否告知?”

蘇季聽人口齒清晰,知是不再畏懼寒冷,遂道:“此玉乃是季祖上傳下來的,此番見我外出求學,家母憐我苦,這才予我帶上的。”

既是對方的傳家寶貝,定然十分珍貴,如此佩戴在身上,十分的不妥,魏無忌欲還給對方,蘇季笑道:“師弟這是出了禁地,便想昧下師兄的玉嗎。”

魏無忌亦跟著笑道:“這般好的玉,師兄不怕無忌當真貪了去嗎。”

兩位少年郎的聲音清脆似玉,遍傳禁地,驅散了鴉鳥帶來的恐懼。雖說禁地裡暗無天色,魏無忌鬆開相握的手,仍執手行禮,後者似有感應,伸手相扶。

找了半宿,也不曾尋到出路。

兩人此時又累又困,不得已隨意擇了一地,就地歇下。倚背而坐,平日‘爭鋒相對’的二人,此時有一叨沒一叨的聊著平常的事。

本是令人恐懼的地方,因兩人時而捧腹大笑,竟覺得尋常,便是時而驚起的飛禽,亦不能使喚二人側目,兀自傾訴著那些年發生的苦與樂。

有友人相伴,且以樂事相佐,竟不覺時日去了大半,二人迷濛間昏昏睡去,不過在踏入那會兒有些許恐懼,至後頭便是樂在其中。

翌日。

天際灰濛,靠坐在一處的師兄弟醒來,看清周圍的情形,鬆了一大口氣,能視物便好,至於那些個繚繞的白色霧氣,亦可忽視一二。

魏無忌仗著昨夜受玉之恩,便要求行在前頭探路,而蘇季亦是以師兄身份,亦要求先行一步,師兄二人再次起了‘爭執’,卻比從前少了一份意氣在其間。

最終以魏無忌取勝,二人相互牽著手,一步步踏入白霧之間,每一步都極為小心的探尋著出路,那塊取暖的玉,一直拿在魏無忌的手中,師兄弟二人可一道取暖。

雖說蘇季自身能抵禦一些嚴寒,可那只是針對魏無忌而言,為免兩人任何一人出事,魏無忌便想出了這個主意。

蘇季亦覺得甚好,不再強撐。

二人再度往前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