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謹梳理著趙國與秦國的舊怨,如今還活著的,以廉頗、藺相如為甚。幕府几案上的竹簡上,著重在二人的名字上,刻劃了數次。

藺相如至今病體未愈,不過其人並非以身子見長,而是以智計存於趙國。只是這智計多與秦國有關,在秦國的歷史上,添了一筆又一筆的恥辱。

當初遷都之時,王弟以楚國開採和氏璧之地不詳為由,提及遷都之事。並非是沒有更好的辦法,以此事為由,不過是王弟並未忘記,和氏璧帶給秦國的恥辱罷了。

彼時年紀尚輕,三人聽信了秦武公之言。如今看來,六國當時的聯盟牢不可破,以秦國一已之力,哪裡能任性妄為。

本以為還要再過上幾載,待六國合縱成功,方才有機會與趙國,一陳往昔宿怨,及半年前趙王盍自作主張,新添的仇怨。

韓國上黨太守馮亭的選擇,直接便將趙國拉至了秦國的對立面,甚至超過了如今的六國合縱,餘五國見秦國趙國相爭,皆做壁上觀。

合縱之事,因蘇季暫居楚國而暫且擱置,且先不提其人,與楚王揮有何事,當下的趙國接收上黨,便是與秦國正面相抗對。

且派遣來的正是廉頗,秦文謹認為當真是天時地利,人亦和也。

......

年值耄耋,經趙德民一事,復又起用的廉頗,頂著滿頭的銀絲,風塵僕僕的來到韓國上黨,見下已是趙國的上黨。

上黨太守見廉頗到來,領了一眾將領在城外迎接,廉頗向來不愛這些虛假的儀式,只是與馮亭打過招呼之後,便與其開始了交接事宜。

隨後又在馮亭的帶領之後,四下走動。

廉頗左右觀望地形,在城牆之上瞭望之時。望見此時仍未離去的秦國鐵騎,且有長駐之意,不禁胸口震盪,倒吸一口涼氣。

耳聽是一回事,親眼所見,則又是另一回事。秦國此次如此執著,絕非好事。又知主將乃是秦文謹,便知此事絕不會善了。

適值夏日,兩方的軍士每日俱是汗流浹背的,然又不敢放鬆了警惕,誰也不知曉對方會在什麼時候出手,日日注視著對方的舉動,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秦文謹知韓國上黨降趙國之後,便早早的開始做了準備,又得知來人是一個老熟人,手中的紅纓長槍,止不住的戰慄起來。

對峙月半有餘,秦文謹收到各方的回信,知已大定,遂放心下來,著手眼前之事。秦國軍隊中乍起戰鼓擂。

廉頗有錯愕之餘,還有一絲釋然。終於等於秦國動手了,秦文謹比他想象的還要能忍,為將者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必是大患也。

來不及再多思的廉頗,便收到守將來報,秦軍攻城了。

秦軍一改往日裡的溫吞,今遭攻城來勢洶洶。

先是以投石車問路,巨石如雨下,散落在上黨城內各處,城中的百姓軍士,各各四下亂竄。瞬息之間,城牆上的守城將士,歪歪扭扭,橫七豎八。

趙國的軍士,雖經百戰,可身軀只是血肉所鑄,哪抵得住石頭的衝擊,只得在城牆上,左右回來移動,企圖閃躲飛來的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