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後的空氣總是格外清醒自然,路上的積水所剩不多。陽光穿透雲層,再次讓這個小村莊陷入和煦之中。

“今天應該不會下大雨了吧,阿孃”,女孩邊整理著衣服邊問道。

“嗯,估計是不會了,”中年婦女打掃著院中的落葉,稍微頓了頓,接著說,“今天你從先生那裡回來可能我不在家,到時候可別亂跑哦。”

“不回來?好吧,”女孩若有所思的拽了拽了衣袖,隨即有些歡快的回答道,“放心啦,我肯定不會亂跑的,嘻嘻,那我去先生那了,再見阿孃。”話音剛落,女孩便一個踏步,跑了出去,卻也不忘回頭向婦女告別。

“慢點跑,哎,這妮子也不知道隨誰,這麼活波。”婦女有些擔憂的喊道,臉上卻也掩不住滿足的喜悅。也是,在這個充滿各種未知的世界中,平淡的生活卻顯得格外輕鬆。一陣微風拂過,攜來絲絲暖意,婦女停下了手中的活,享受著陽光的溫暖,若有所思。

茅亭中依稀可見到一些殘留的水跡,原本溼漉的泥土早已乾結。可斑駁的血跡依舊格外顯眼。裹在黑衣下的男孩有些發抖,本就單薄的衣物在昨晚被那些孩子們折騰的溼漉漉的,在陽光的籠罩中,卻還是有些冰涼刺骨。他有些疑惑了,為什麼他們要針對他了?從他在這裡醒來,腦海中不斷重複的回憶著之前發生的一切,可終歸是徒勞。他有些自嘲般的笑了笑,強忍著疼痛咧了咧嘴。他晃了晃麻木的四肢,緩緩的站了起來,那如同黑手般的鎖鏈不知為何彷彿黯淡了許多。像是整個個被包裹在霧氣中,不仔細看很難發現。

他卻絲毫沒有注意到這些變化,彷彿那駭人的鎖鏈是他身體的一部分。邁出茅亭後,他停了下來,望著明亮的四周。不時有行人經過,卻都沒注意到他得存在,唯一算得上的,也就是東邊不遠處正坐在門檻上曬太陽的老大爺若有所思的望了望,卻依舊沒有太大關注。

他搖頭笑了笑,向著後面的大山走去,可能是擔心再與那些孩子們糾纏,又或是想找個安靜的地方躺下。

林中的風格外討喜,夾雜著芳草的清新,伴隨著山鳥的輕啼,他有些放鬆了下來。看似沒有路的林間卻依稀有上山者留下的痕跡,他並不著急,順著小坡逐漸向上。他緩慢的回過頭望了望,村莊的位置卻被另一側的山峰擋住,唯一能看見的也只有那間小茅亭和遠處的小石橋。歇了一會兒,男孩便繼續向上走去,漸漸的,他感覺到原本還算陡的山坡平了下來。

出現在男孩視線中的,竟然是一片還算空曠的草坪,隨著山風的拂過,每一根綠草都彷彿歡迎般向他揮動著雙手,一朵朵不知名的野花在草叢中探出頭。陽光撒在上面,就像是一張錦繡長毯在這裡鋪開。

男孩有些陶醉的感受著周圍的一切,這次他腦海中沒有再去思考那些毫無頭緒的問題。他緩緩的倒了下去,用雙臂墊起滿是傷口的腦袋,徹底放鬆了下來。這一刻,他像一個真正稚嫩的兒童,歡快的融入到大自然。

“爺爺,你有看到茅亭那的男孩了嗎?”

老大爺敲了敲菸斗,抬起頭打量了一下出現在眼前的人影。紅錦素裙,扎著兩個筆直的馬尾,胸口上的襟帶綁成一個大大的蝴蝶結。“哦,是個小女娃娃呀,”老大爺又磕了下菸斗,滿臉慈祥的反問道,“你問的是茅亭下的那個小娃娃嗎?”女孩乖巧的點了點頭。

“他呀,一大早就往後山去咯,”老大爺吸了口煙,轉過頭緩緩吐了出去,“不過,他也是個可憐娃娃,唉。”

老大爺話還沒說完,女孩便跑向後山,“謝謝爺爺。”稚嫩的童聲而後傳來。

“唉,雖然他不是人類的娃娃,可他畢竟還小,何必呢?”老大爺皺起眉頭深深吐了口煙,搖搖頭,沒再說話。

男孩緊閉著雙眼,絲毫沒有注意到周圍的動靜,直到那個聲音響起,他才掙扎的坐了起來。

“喂,你也喜歡這裡嗎?”不遠處的人影提聲問道。一身碧藍色的長裙,白皙的細頸上掛著一串金黃色的花朵,看起來像是剛摘下的一般新鮮綻放,正好陪忖出女子的韶顏雅容。儘管她看上去像一個十七八歲的苗條女孩,香肩上揹著的金穗長弓卻給人帶來一種生人勿近的冰冷氣場。

他沒有回答,不知所措的點點頭,像是一個頑皮害羞的孩子回答高冷大姐姐的質問。他也並非無情無感,只是單純的妥協些那些頑童的挑逗欺負。

“你也是那個村莊裡的小孩?”女孩接著向他走去,眼中的質問感讓他有些難以回答。

他晃了晃頭,“不是”。

“不是?難不成你是從後山裡跑出來的”,女孩黛眉緊皺,接著追問,“這後山中雖說沒有特別窮兇極惡的古獸,但也不乏一些山林野豹,就你這般小孩,又如何能走的出來?除非?”

話音剛落,女子一個燕步猛地躍起,一把撲倒了男孩,原本掛在背上的金穗長弓早已死死對準男孩的眉心,箭在弦上緊緊繃住。

女子有些詫異,為何感受不到他的恐懼?

“你究竟是誰?”她揚聲呵斥道,眉頭緊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