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謙順冷道,“對,他能和父母和好當然是一件好事,但你有沒有想過,在這個過程裡,他絕對有可能會因為他父母的態度而撞得遍體鱗傷,渾身是血,甚至痛不欲生,即便那樣子,你也覺得無所謂?

如果你真的這樣覺得,我想你對知年的喜歡,並不是真心的喜歡,你喜歡的,不過是他光鮮亮麗的身份罷了。”

賀知年皺著眉,淡道,“謙順,你並不瞭解方小姐,不要隨意揣測她。”

方千覓卻並不介意常謙順剛剛說的那些話,她笑著說道,“常大哥,我看得出你真心把賀大哥當兄弟,處處都為他著想,所以,我並不想反駁你的任何觀點。

但我想向你保證一件事,如果賀大哥決心要找出他父母不喜歡他的原因,我一定會盡全力幫他,並且,在這過程中,我保證一定會好好保護他,不讓他受到半點的傷害。”

常謙順不屑地哼了一聲,“漂亮話誰不會說?你向我保證又怎樣?你做得到嗎?父母偏心孩子能有什麼原因?不過是他們的心長偏了,難道你還能幫知年換一對父母?

而且,你以為這些年來,知年他什麼都沒做過嗎?他做過DNA配對,還向長輩打探過他出世時發生過的事情,即便是這樣,他也依舊找不到任何原因去解釋他父母偏心的原因。所以,僅憑你一個人,你又能夠做得什麼?

還裝模作樣地向我保證,你不覺得你很可笑嗎?”

其實這些事,賀知年從未向常謙順說起過,所以此時聽到常謙順的話,他很驚訝,常謙順都是怎麼知道這些事的?

他露出疑惑的表情。

未等他問出心裡的疑惑,常謙順自己先說了出來,“知年,其實我看過你的日記。這事是我做得不對,但那次是事出有因。

你喝得酩酊大醉的那次,自己一個人躲在衛生間裡哭了好久,後來又直接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兩天不吃不喝,第三天才出來。

我問你出了什麼事,你又一直不肯說,我擔心你還會出事,就悄悄看了你的日記,這才知道你以前做過的事情。

我知道就算我這樣解釋了,你心裡也應該還有氣,你想罵我就罵吧,不用口下留情。”

可聽完常謙順的話,賀知年只是默默嘆了一口氣,然後極其低落地對方千覓說道,“方小姐,實在不好意思。

我已經吃好了,想出去抽根菸,你繼續吃吧,不用管我。”

然後他又望向常謙順,叮囑道,“好好招待方小姐,她是我的客人。”

說完這話,賀知年直接起身拿了煙和打火機走到了屋外。

屋裡,方千覓和常謙順對視一眼,相對無言,只能繼續沉默地低頭吃菜。

好一會,方千覓忽然抬頭對常謙順問道,“常大哥,你剛剛說賀大哥喝得酩酊大醉的那次,到底是因為什麼?”

常謙順本來根本不想理睬方千覓,但其實他又一直想要找個人一起吐槽賀知年的父母。他活這一輩子,從沒遇到過像他們那麼不可思議的父母。

剛好,今天方千覓在這,他可以大膽放心地去吐槽那對根本不配為人父母的老夫老妻了。

他喝了一大口啤酒,拿紙擦了一下嘴角的啤酒,無語地笑了一下,有些不痛快地說道,“我真沒想過,有一天,我會坐在這裡和一個才認識了一個多小時的女人嘮嗑這些。

但這些話,我不和你說,又根本無處可說。”

方千覓聽明白了,常謙順這是迫於無奈才和她說關於賀知年的事。

她心裡有點不痛快,這個常謙順有必要把她當猛獸一樣防著嗎?

可有求於人,她自然不好在他面前擺臭臉,所以她儘量擺出真誠萬分的表情,保證道,“常大哥,我嘴巴很密的,不該說的話,我絕對不會說出去。你心裡的話憋這麼久,也不舒服吧,我今天就當你的樹洞,只聽不說。”

其實很多事情,方千覓問系統的話,系統也能告訴她,但同一件事從系統那裡獲知,和從別人嘴裡聽到,完全是兩回事。

她聽常謙順說關於賀知年的事情,還能從中知道常謙順對這件事的看法,瞭解賀知年當時的心情。

只見常謙順依舊不屑地看一眼方千覓,片刻後才喃喃道,“如果不是看在你為了知年,這麼能豁出去,這件事我打死也不和你說。”

方千覓忍住想翻白眼的衝動,心想,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是被逼著和我說這件事,但你能不能別囉嗦,直入主題?

常謙順嘆了一口氣,一邊回憶,一邊激憤地說道,“那一年知年剛簽約銀冠,銀冠準備給他創辦工作室。銀冠佔百分之四十的股份,知年和另一位投資人各佔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知年他媽知道知年佔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後,就逼著知年把股份無條件地轉讓給他弟。這種無理由的要求,知年當然沒有答應。

於是他那根本不講道理的媽就拿刀懟著自己的脖子,哭喊著要求知年答應她的無理要求。知年當時都哭了,還下跪了,他搞不明白他媽為什麼一定要犧牲他的利益來疼愛他弟弟。

可即便他哭了,也下跪了,他媽都沒有把刀放下。最後他先妥協了。可是等到他約好律師,要籤合約把股份轉讓給他弟的時候,他弟又不樂意了。

他弟有傲骨,總覺得這是知年施捨給他的,他沒法要。而且他也覺得,拿股票沒拿著錢實在。所以最後股份沒轉讓成功,可知年他媽還是逼著知年答應每年給五百萬她存著。

她只要沒老死,這錢都是她的,由她自由分配。若她有一天死了,這錢就給他們兄弟倆平分。”

光是聽這一段,方千覓就已經覺得非常不可思議了。天底下怎麼會有這種母親?小兒子是心肝寶貝,難道大的就不是寶貝了?即便她不喜歡賀知年,也不能壓榨賀知年的血汗錢去養她的心肝寶貝小兒子吧?

她惱道,“所以就是因為這樣,賀大哥自己一個人喝得酩酊大醉,在廁所裡哭?他媽媽難道就沒覺得她對不起賀大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