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孟大人中箭了!”

太監邊跑邊喊,一時眾人圍攏上來,連正在與皇帝弈棋的端妃聞聲也跑了出來。因圍獵接近尾聲,蕭駟玉已經提早回營地,看著孟思鴻被抬入藥帳、又見姜汐被人挽著一撅一拐緊跟上去,不禁回頭瞪了眼聾鴿。

“末將辦事不利。”

聾鴿低頭認錯,蕭駟玉沒閒心現在治罪,大步跟著走入藥帳。太醫們正在極力救治,熱水傷藥連番送入,太醫剪開孟思鴻的衣裳,發現中箭部/位發黑,不由一震,“有毒!”

“箭上有字,好像是……魏諳大人的。”

正在太醫們手忙腳亂醫治時,有人眼尖發現箭端上的刻字。參加木蘭圍獵者,皆會分發到烙刻自己名字的羽箭。

皇帝暫沒心情去管真兇的事,問太醫:“可能驗是什麼毒?”

太醫點點頭,幾人分別將羽箭帶血拔出,迅速去驗證毒藥名。不多時,便有個年紀稍輕的太醫跑進來,跪地稟報:“回陛下,是……蟄毒。”

“可有解毒之法?”端妃揪緊手中絹帕,焦急的追問,卻見太醫欲言又止,最後望向皇帝,彎腰作揖道:“此毒入血脈極快,需得儘早清除。為今之計只有一物可解,便是月枯花。”

月枯花是樓蘭早些年進貢的解毒良藥,世間罕有。大燕國擁有此物的,只有當今皇帝。可如此珍貴之物,向來是用以急病之時為龍體保駕護航的。

端妃不敢奢求皇帝會割捨,於是問:“可有其他法子?”

“時間緊迫,唯此一物。且要月枯花發揮藥效,需得以青迦草融合活體滋養開花。這活體必須扛住青迦草的猛烈毒性,忍受常人無法忍受之苦。”

太醫說的法子,聽著就讓人毛骨悚然,尤其在皇帝準允賜月枯花之後更是面面相覷,唯恐被逮到當藥引。皇帝指著站在藥帳內的一干宮女太監,“太醫,去找活體,務必救下有功之臣!”

“陛下饒命!”

宮女太監們嚇得匍匐在地,不停哭求,端妃不忍見皇帝濫殺無辜,連忙制止道:“陛下,思鴻一生志向便是保家護國、替陛下守住江山護住黎明百姓。如今若因救他而罔顧人命,臣妾相信思鴻死也不會願意。”

“你難道忍心失去弟弟,忍心朕失去一位忠良大將!”

“臣妾瞭解弟弟,所以懇請陛下三思!”

端妃自是傷懷悲痛,說這句話時雖然句句鏗鏘,眼底卻裝滿盈盈熱淚。一時藥帳內哭求聲此起彼伏,蕭駟玉看著這一幕,唇畔很滿意的勾勒出細小弧度。

他轉身拽住被擠在藥帳門口的姜汐,不顧她的掙扎把人拖出營帳。姜汐用力扳手上的束縛,見沒有用,遂低頭狠狠咬住他的手,痛的蕭駟玉驟然鬆手瞪她:“放肆!”

姜汐喘著粗氣,幽怨看著他,他靜靜看了她一會兒,聽到藥帳裡的哭求聲,不由心情大好:“也罷,爺今日心情好,不與你這奴才一般見識。”

說完,轉身就走。

姜汐看著他的背,想起林子裡發生的一幕,不由握緊拳頭道:“殿下難道不會於心不安嗎!”

他頓步,聽到姜汐繼續說:“奴才在林子裡面全看到了,箭是魏大人的,但射箭的人是殿下。”

聞言,蕭駟玉冷著臉回頭瞪她,渾身戾氣顯著,似林間野獸/欲要咆哮,將她碎屍萬段。姜汐呼吸一緊,膽怯得往後讓了半步,但想到孟思鴻如今的處境,不由捏緊拳頭挺直背脊直視他。

“你……”

蕭駟玉步步靠近,面露兇光,姜汐也不退了,只是嗓音無可避免的暴/露出恐懼,“殿、殿下這是要殺奴才嗎?奴才死不足惜,但絕對不會死在你的手裡,奴才會讓自己死的有價值!”

她話說完,蕭駟玉便反應過來她想做什麼,大步跑過去要阻撓,不過還是晚了一步。姜汐衝回哭求聲不止的藥帳,一把拂開帳簾,高聲道:“奴才願意!”

帳內眾人紛紛回頭注視她,姜汐面容堅定的走上前,在端妃及皇帝跟前跪地請命:“奴才願意試藥滋養月枯花,救孟大人。”

蕭駟玉追進來就聽到她這番不要命的請求,當即氣紅了眼。皇帝及端妃俱被這個奴才驚住,怎麼突然冒出個願意以身犯險的宮女?

太醫為保其是真心實意,將試藥的慘烈過程說了一遍,“青迦草入體,便要嚐盡五臟俱絞的痛苦,且這劇痛需得延續兩個時辰,才能以你的鮮血餵養月枯。若你受不住這份苦痛,捱不過去便斷了氣,便是前功盡棄。小姑娘,你可想好了?”

“父皇!”

蕭駟玉走上前叫住皇帝,想要阻止這場悲劇,孰料在他話音剛起之時,姜汐便打定主意磕頭回答:“奴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