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落幕,林間依稀傳來幾聲狼嚎。蕭駟玉的身子猛的一震,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他雖貴為天之驕子,卻並不是什麼都不怕。幼年的一場經歷,讓他對這種野獸的叫喚生出陰影。

窸窣——。

洞外的聲響,讓他瞬間戒備,黑眸注視著洞口的同時,已經握緊匕首,緊張的指節發白。等那抹黑影一貓進來,他手裡的匕首便擲飛過去。

叮的一聲,匕首插在石璧上,就離姜汐的臉三指距離。她看著寒光泠泠的刀身,嚇得汗毛立起來。

要不是踩空摔了一跤,這把匕首應該已經插在她的頭上了。

“殿下。”

姜汐小心翼翼喚了一聲,唯恐他再飛過來什麼暗器。

她的出現讓蕭駟玉有些驚訝,不過幾秒又恢復如初,但身上再沒方才的緊繃感,鬆垮得靠在石璧上問:“怎麼去了那麼久?”

“嘿嘿。”

她沒直接回答,笑著拖一長塊東西過去。等離近了,蕭駟玉才看清是一隻用樹幹麻草藤條簡單製成的筏子。姜汐一臉獻寶的表情,說:“這是奴才特地為殿下做的木筏,夜深林子裡野獸太多,你的傷也耽擱不起,有了它,奴才就能帶殿下離開這裡。”

他不由自主勾起唇,語氣卻一如既往帶著嘲弄:“什麼醜東西,就為了做它,把主子晾在山洞裡這麼久?”

“當然不是!”

姜汐就猜到他會找茬,連忙把藏在懷裡的一把野果拿出來遞給蕭駟玉,“奴才擔心你餓肚子,特地摘的果子。”

她蹲下身捧著掌心裡的野果湊近,蕭駟玉這才發現她的嘴及下巴邊緣淤紅青腫,說話的時候還有血從唇邊流下。

他說:“你在流血。”

姜汐拿衣袖擦乾嘴邊的血跡,嚥了口腥氣的唾液,笑道:“那幫盜匪太難纏了,奴才跑了好久才把人甩掉,還磕掉了一顆牙。”

“疼嗎?”

他咬了口果子,似隨口一問。姜汐怔了小會兒,轉轉眼珠趁機拍馬屁:“能為殿下赴湯蹈火是奴才的榮幸,況且,一瞧見殿下奴才就一點不覺得疼了。”

她想,只要哄得他滿意了,自己就好過了。其實摔掉牙齒根本不關那夥匪賊什麼事,不過是她自己貪吃,摘野果爬得太高給摔得。

蕭駟玉笑了聲,主動紆尊降貴的坐到那張醜陋的木筏上,拋了兩個野果給姜汐,說道:“小奴才,你帶我離開這裡,回了東宮重重有賞。”

她眼睛發亮:“大元寶?”

“不止元寶,綾羅綢緞、珠釵玉器都可以。”

“殿下英明!”

她一瞬間跟吃了大力丸一般來了鬥志,吃完野果就抓緊筏杆往洞穴外拖。姜汐當年帶著弟弟來京陽,曾在弟弟體力不支的情況下孤身揹著他走了十多里路。又在村裡幹慣農活,蠻力挺大。

但饒是如此,拖著身高體重的蕭駟玉在崎嶇不平的林間走了半個時辰,她不光力氣用盡,兩個手掌心也被糙木利藤的筏幹磨出水泡。

疼得,要命。

更糟糕的是,她停下小歇不久,便發現漆黑的密林深處,有一雙綠油油的眼睛盯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