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吃過沒有?”

曹氏一面替她拍衣裙上的灰塵,一面笑容慈愛得噓寒問暖:“這麼久不見,舅母很想你。要是在外有什麼短缺,儘管來找舅母。汐兒呀,我從前對你是嚴苛一些,都是因為怕你一個女孩子將來入了宮受人欺負,你不會怪舅母吧?”

“不會不會,您趕緊收拾包袱,我們今晚離開這裡,具體原因在路上和你們細說。”

姜汐記起正事,焦急得要推曹氏去整理細軟,反被曹氏拉拽著往主廳方向走,還告訴道:“知道你孝順想接我們去新地方住,可這裡我們住慣了很喜歡。倒是你立了大功,太子爺遣人送來好些東西,這會兒你舅舅正在待客,來的官爺說你不久就會到,果然是準。”

什麼!

姜汐猛地停住腳步,不敢置信的確認:“太子派人來了?”

“是啊,人就在廳裡候著呢,說接你一道回去。你可真有本事,不光救了太子爺的命,還讓人專門來接。哎喲這麼機靈下去,沒準將來還能當個寵妾,舅母可把希望全交託在你身上了啊。”

曹氏嘰裡呱啦興奮個沒完,姜汐卻如臨大敵,轉身要逃卻架不住曹氏身肥力大,硬是把人拽到了正廳。她原當來的很有可能是聾鴿,問完話就會抽劍tu殺,沒想到正廳高位上一手支頤坐著的官爺,竟然是蕭駟玉。

她這是祖上燒了什麼高香,竟然勞駕太子殿下親自來砍頭!

撲騰。

姜汐膝蓋一曲跪在地上,向著他磕了三個響頭,正要喊太子饒命,他倒是先開了口:“你護主有功,殿下命我送些綢緞玉器、美酒佳餚過來,你既磕頭謝過恩,一會兒就一道回宮吧。”

他說完招招手,底下的婢女太監便將賞賜捧進屋子,蜜色美酒不多不少正好四杯,遞送在曹家人面前。

姜汐望著酒杯,心內巨寒,忙不迭喊住要昂頭喝酒的家人:“不要喝!”

這一喊,引得蕭駟玉俊眉微挑:“怎麼,怕有毒?”

“當然不是!”

姜汐忍著哆嗦的舌頭,捋直後笑嘻嘻得說道:“這酒是太子爺賞賜的,我們應該鄭重的存起來,等哪天有大喜的日子再開封,分給宴客親戚那可是無上殊榮,夠我們曹家吹好幾年了!”

她故意這樣說,果真見曹氏眼珠滴溜溜轉了幾圈,附和道:“有道理,這可是太子爺賞的好東西,該存放著慢慢享用。”

“大人,我們只是市井小民,從來沒得到過這樣的榮寵,可否容我們將佳釀封存待日後再品呀?”他既不暴露身份,姜汐便順著他的喬裝喚一聲大人。

蕭駟玉笑起來:“既然賞了就是你們的東西,怎麼處置由你們自己決定。”

他說完抬起一隻手,姜汐識趣得走上去攙他起身,蕭駟玉側眸看了她一眼,突然問到她最怕的點上,“對了,太子爺讓我多問一句,為什麼甩開隨行偷偷摸摸回京陽,回來了也不立刻去東宮請安,難道是想背主逃跑?”

姜汐吞嚥了口水,緊張得揚起縷標誌性假笑,回答:“隨行腳程太慢,走走停停不知道多久才能到京陽,奴才想太子想的緊,恨不得直接飛回東宮,所以擅自先回來了。又恐髒衣汙發惹殿下不高興,故先回家更衣。”

“好甜一張嘴。”

雖知她多半在信口開河,但聽來舒坦,蕭駟玉眉眼舒展的誇了一句,便大步向正廳外走去。她立刻緊跟上去,走到門外時被姜潮叫住:“阿姐!”

“夜裡冷,你趕緊回去吧。”

姜汐將他衣領攏了攏,捏捏他的胳膊發覺又瘦了,心疼不已。姜潮從衣袖裡拿出一個小錦袋,說:“這是我去寒露寺給你求的平安符,你戴在身上,還有……”

他看了眼馬車,小聲湊在姜汐的耳畔道:“那位大人為什麼讓人偷偷給我塞了三個元寶?”

嗯?!

姜汐瞪大眼睛,太子爺真的給了大元寶!

“你我寄人籬下,萬事還是要自我打算的。舅父母什麼脾性你再清楚不過,這三個元寶悄悄藏著不要讓他們知道,算是給你看病防身用的。”姜汐千萬叮囑完,見曹氏夫婦出來送客,忙改了口風說些讓姜潮注意身體,好好聽舅父母的客套話,說完才戀戀不捨告別曹家,跟著馬車一路往東宮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