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挖她的眼珠!

姜汐抖著小腿,一個勁的點頭回答:“絕、絕不叛主!”

“乖。”

瞧她嚇得瑟瑟發抖,又窩窩囊囊揣緊小拳頭想要反抗的樣子,蕭駟玉原本的陰霾倒是消減了不少。他拿走姜汐手裡的袍子系在身上,舉步向閶閭門的方向走去。聾鴿站在馬車旁等著他們,見人走過來,迎上去攙著蕭駟玉上了馬車。

蕭駟玉對他說:“去瀘鎮。”

“不回東宮嗎?”

姜汐疑惑發問,沒得到他的回答,反見聾鴿向自己走來。她緊張的倒退兩步,昂頭看著他一張生硬黑臉,姜汐欲要逃跑下一秒腰際一緊,整個人被他提起放坐在馬伕旁側的位置上。

馬車內傳出蕭駟玉幽幽的聲音:“路長著呢。”

突如其來的恩典,讓姜汐受寵若驚,她立刻乖覺的張口致謝:“謝殿下恩典,多謝龍侍衛。”

聾鴿始終黑著一張臉孔,沒聽到他的答謝般揮手示意馬伕啟程,她只好收住諂笑把目光挪向兩旁經過的商鋪和攤販。

雖然姜汐來了京陽有些時日,但只顧著討好舅舅一家以及想法子賺錢,從沒仔細看過京陽的繁華盛景。如今坐車途徑,看著街市人來北往,聞著酒香濃醇、花樓脂粉,才覺得自己真真切切從窮鄉僻壤裡走出來了。

天子腳下,皇城富貴,她一定要好好活著,賺好多好多錢給弟弟治病!

馬車駛出皇城,沿著官道直行向南,約莫半個時辰左右來到一處水鄉小鎮。再朝裡去十里路抵達一座嫻靜雅緻的小竹樓苑,時節隆冬這兒的竹子依然青蔥不減。竹垂門上懸著一把三節風鈴,叩門即響,叮噹有聲。

“你們找誰?”

來應門的是個灰布衣的家丁,手裡還拿著杆掃帚,疑惑得打量著他們。蕭駟玉笑盈盈地告訴他,“我是裴大人的學生,途徑此處特來拜訪,煩請通報。”

“諸位稍等。”

家丁接完話就闔門進去通稟,不多時換了個氣朗風清的老人家前來開門,他見到蕭駟玉時,滿臉訝色,片刻後彎腰作勢要下跪施禮:“草民叩見太子殿下。”

蕭駟玉忙扶住他的手臂,阻止他下跪:“今日沒有草民和太子,只有老師與學生。兩年未見,老師一點沒變,學生很想您。”

難得見到皮笑肉不笑的蕭駟玉流露出溫情,姜汐很是驚訝,同時也很疑惑。既然關係這麼好,瀘鎮又不是特別遠,為什麼兩年都不來探望呢?等進了屋,家丁上了茶水,姜汐才從兩個人的談話裡大致聽出點明堂。

原來當年魏氏為瓦解朝中勢力,構陷太子妄圖讓皇帝廢儲,為保全太子,時任中書省的裴敬松攬下黑鍋,主動辭官遠走。蕭駟玉當年還年輕氣盛,容不得背叛,覺得他也選擇拋棄自己,故此兩年未見、書信不通。

沒了與之抗衡的勢力,魏氏外戚在朝廷愈發膨脹。

今日蕭駟玉一來入宮是氣魏貴妃,二來也是皇帝召見要他想出制衡之法。故此,蕭駟玉來了這裡,想要請裴敬松返回京陽,重新為官。

他把來意委婉表述,拾起棋盒裡的黑子落在被白子團團圍困的中央,笑眯眯得說:“老師可願再回京陽?”

“我年事已高,辭官隱居這兩年吃慣了清粥小菜,偶食肉糜魚蝦反覺腥味。過慣了逍遙懶散的日子,這副老骨頭恐怕已經適應不了皇城生活。殿下若是不嫌棄,閒暇時可以經常來寒舍走動,一起下棋飲茶。”他已年逾半百,心中惟願子女安康,早已看淡名利。

蕭駟玉餘光瞥見他腰上的佩掛結繩,不動聲色的再落一子,笑著說:“這裡環境清幽確實是隱居好處,與老師又是多年未見,我自然願意常來走動。老師不要這麼快回絕我,幾時您若想通,東宮的門永遠為您敞開。”

正說話間,屋外走廊裡隱約傳來一陣環佩珠玉碰撞的聲音,急促腳步聲逼近而至。姜汐因站在靠近屋門的位置,不由側頭去望,乍見一抹藕粉身影闖入門扉。

闖進來的是位姑娘,生的素雅溫婉、桃腮水眸。就是行為舉止豪邁了些,瞧她腰際的禁步尚未平穩,想來方才的珠玉互撞的聲響來源於此。大約跑得過急,衣裙被風吹得褶皺,髮髻微松,額角隱有香汗流淌,著實失態。

裴敬松果真拍桌子,喝斥:“有客在此,怎可如此失儀!”

姑娘慌忙背過身整理儀容,再回身時那抹淺淺笑容已經掛在唇畔,半屈膝施禮目光卻若有似無落在蕭駟玉的身上,“聽說殿下到訪,晚兒一時歡喜失了禮數,還請爹爹責罰。”

“還不快給殿下請安。”

得到父命,裴晚兒含笑著款款一禮,“民女裴晚兒,參見太子殿下。”

原來是裴大人的千金,嗓音柔柔軟軟的聽得人心都要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