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統共得銀將近百萬兩,由此可見這些人為了那點好處有多拼。不過這邊的動靜大了一些,難免有人會按捺不住,參了皇后一本。

楚九州安靜的聽著,讓人不安的沉默過後,他才慢悠悠的開口:“皇后何錯之有?”

那御史一怔,道:“皇后娘娘並無錯處,只是做法有些欠妥當。”他倒是想要說皇后的錯多了去了,可誰不知道皇后是皇上的眼珠子?平時言官指摘皇上幾句都無妨,可若是將矛頭對準皇后,再把話說的稍微難聽一些……

御史後背心有些發涼,為官多年,他彈劾過皇帝,這滿朝文武也得罪過不少人。但是生平頭一次,他有些後悔了。

早知道就跟其他同僚一樣裝傻充愣,只當不知情不就成了?

楚九州的語氣很平靜:“既然皇后並無錯處,愛卿這是要誣告?”

那御史自然是不敢擔起誣告的罪名,連忙將原本準備好的措辭稍稍美化了一些,將皇后所做之事的不妥當之處一一指明。

若是隻是自己的事情,楚九州也懶得多解釋。但是事關顧蒔甜,他早有說辭來描補。

“皇后並未要求諸位夫人捐贈銀兩,不過就是在閒話之時說起對邊關的擔憂,順口說了打算掏自己的腰包給填補點,好歹也能給咱們邊關的好兒郎們吃頓飽飯。”楚九州一臉的讚歎之色,“說來也是諸位愛卿的夫人頗有愛國之心,竟是紛紛表示願意慷慨解囊。”

他看了滿朝文武一眼,慢悠悠的接續道:“皇后知曉朕為此心焦,也是想要為朕分憂,又感念諸位夫人們的高風亮節。諸位愛卿也知曉,這女子生存本也不易。皇后覺得此時更該讓世人知曉她們這些婦道人家做了何種貢獻,加上也不能讓人指責朝廷不作為。畢竟都是為了大楚做貢獻,總不能男兒做了貢獻就封賞,女子就直接抹殺她們的付出,這才決定冊封幾個誥命。”

楚九州嘆了口氣:“說起來也是朕無用,竟是還要皇后為朕如此操心,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滿朝文武:“……”

他們還能說什麼?無論說什麼那都是一個錯,哪怕他們知道這就是皇上在給皇后做的事情描補,哪怕都清楚皇后就是明晃晃的在勾著各家的夫人們捐錢捐物,可他們只能咬著牙預設了皇上的說法。

一來他們不敢跟皇上對著幹,誰不知道皇上最近的脾氣也不算好。難得今日跟他們掰扯這麼長時間,想必為的還是皇后。他們若是識相一點,這件事到此為止,且都裝作不明白皇后的真實想法的話,今天便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若是再不識趣的糾纏下去,這一位怕是又要發作了。

而且換個角度想一想,他們各家的夫人掏的都是自己荷包裡的銀子,還真沒有拿公中的。雖說還是有點心疼的,不過那些銀子若是能夠換來個誥命,說起來也是好事。

事到如今他們也只能如此自我安慰,當下也不再揪著皇后做的事情不放,反倒是紛紛誇起皇后娘娘處事公道,為人心善又有大格局,會為皇上分憂解難了。

楚九州滿意的點點頭:“諸位愛卿所言極是,皇后的確是朕的賢內助,當為天下女子楷模。”

他們還能說什麼呢?繼續誇唄,誇得天花亂墜的,絞盡腦汁的誇。

這大概是他們入仕以來,頭一次這般努力的夸人。

楚九州顯然很滿意,他們好一番誇讚之後,這才微微頷首,略帶笑意的道:“雖說諸位愛卿所言並無錯處,不過這些事情在朝堂上也不適合。言歸正傳,公儀愛卿在西南那邊……”

話題又回到正事兒上來了,那個御史摸了摸自己腦門上的汗,也是大大的鬆了口氣。

他身邊的幾個同僚都忍不住偷偷的鄙視了他一眼,都是這傢伙折騰的破事兒。彈劾皇后也就罷了,你倒是強硬到底啊!當他們沒聽到剛才誇獎皇后的時候,就屬他說的最誇張。

那辭藻優美的,估摸著當初考科舉的時候都不如剛那麼認真。

這倒黴御史低頭當鵪鶉,至於同僚的鄙視他當然不會放在心上。他也是昏了頭了,又被人似是而非的慫恿了幾句,這才做了這種沒腦子的事情。這要是帝后感情沒那麼深厚,或者是皇上也不是那麼的強勢,這彈劾倒還有幾分實現的可能。

現在他只求能保全自己,好不容易誇的皇上龍心大悅,他這會兒再敢冒頭,那不是嫌棄自己活的太長了嗎?

這當言官雖然也有死諫的時候,骨頭也的確都挺硬。但是為了這種小事兒就死了,那可完全不會有名垂千古的可能。

這種毫無意義的死,他可不想去碰!

楚九州漠然的掃了他一眼,倒也的確沒想問罪之意。要說御史裡頭他最沒打算弄死的,大概就是這一個了。

容易被人挑撥,但是對朝廷對他卻又忠心耿耿。看著一身硬骨頭,一旦風向不對又能彎得下腰。而且他今天之所以會彈劾皇后,他估摸著最大的可能,除了被人挑撥了幾句之外,更多的就是心疼自家夫人捐獻出來的那點銀子了。

在摳門這一點上,他跟師兄還是有幾分相似的。

他需要有這麼一個忠心不二又容易被挑撥的手下,不但可以用來抓住躲在背後的小老鼠,還能在必要的時候為自己所用的一把好用的刀。

當然必要的敲打也得有,不過也好對付。這個御史最大的弱點就是懼內,他們夫妻兩個青梅竹馬。據說這御史小時候長得跟小雞崽子似的,是被他家夫人揍大的,怕了一輩子了。

楚九州思及此,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從小捱打著長大,居然回頭還去把人給娶了,這御史看來品位倒是獨特的很。

御史若是知道此時楚九州的想法怕是要哭天喊地了,他的品位正常的很!至於為何要去把人給娶回來,那不是因為從小捱打挨怕了,看到自家夫人就習慣性的低頭認慫。夫人一說讓他去提親,他一害怕就去了。

人生艱難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