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如姬宓預期的一樣,王從仁在看了她的親筆信後立馬收拾東西和天月從天寶國啟程趕往五靈學院。

在路上他都想好了見到姬宓該怎麼說了,可在看到自己這精神煥發的女兒後,心中產生了一個疑問:額……姬宓這是鬧的哪一齣?信中字裡行間都表現得要把蕊蕊吃了一樣,可見到了卻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兒。

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王大人舟車勞頓,可需要歇息幾日?”剛一下馬車姬宓就迎了上去,嘴裡頗有意味的吐出這麼一句話來,王大人三個字更是搞得王從仁很不是滋味。

王從仁趕緊拘禮,弓著腰身眼睛直直的看著地面,“不敢不敢,不知宓小姐因何緣故帶走了我家蕊蕊啊?可是她有什麼不敬之處?”

他這句話裡是帶了幾分威脅的,但不仔細聽卻還真是聽不出那個味兒來。

可姬宓也不是泛泛之輩,自然是懂得這其中深意的,微一低眸,卻不叫他起來。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旁的月桂,讓她接下面的話。月桂也是個明白人,一看姬宓的眼神就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扶上姬宓的手轉身走了一步道:“自然是有大不敬之處的,否則也不會讓王大人千里迢迢的趕來了。”

一個主子兩個丫鬟,三人走遠了天月才叫王從仁不用再彎著腰了小姐都走遠了。話是這麼說,可彎了這大半會兒,哪是說伸直就能伸直的,再說了,王從仁年紀也不小了,加之平時好逸惡勞缺乏鍛鍊,這腰背就更不行了。

一位堂堂的正四品典儀,他王從仁在皇帝面前多吃香,文武百官見了都要以禮相待,今日卻被這小小的毛丫頭給整治了一番,哼,要不是自己女兒在她手中,哪兒輪得上她這小女娃這麼囂張!

這只是王從仁心中所想,可就算王以蕊不在姬宓的手上,他見了姬宓也跟耗子見了貓似的,躲都來不及。

走在五靈學院中,王從仁絲毫感受不到外界所言這裡的靈力充沛,只覺得這一路漫長無比,他想了很多,也在考慮真的到了與姬宓到了劍拔弩張的時候,他該怎麼辦,自己是絕不可能在明面上與千代沐為敵的,但女兒也是他的不可割捨的心頭肉。

“王大人請喝茶,一會兒小姐便會來給你細說王小姐都做了些什麼讓她心中不悅的事情。”蘭香親自為王從仁倒茶,要知道這個待遇是許多人都沒有的,也算是抬舉他的。

只是這茶水全都滿出來了,蘭香面露難色直說自己不是故意的,可就算是故意的又能怎麼樣,王從仁又不能說她一句,姬宓很護短,她的人,只能她說。

而且這本來就是姬宓示意的,滾燙的茶水沿著茶杯溢位來,王從仁兩指剛一捏上便覺得指腹灼熱無比,剛一來,姬宓便給了他一個下馬威,可以啊。

月桂在一旁催促著,“王大人怎麼不喝茶呢?是這茶不合心意嗎?我們神使大人與小姐可最愛著雪頂尖了,這還是小姐特意取出來的今年的新茶呢。”

她的話簡直是要了王從仁的命了,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喝吧,燙嘴,嘴巴肯定得起個大泡,不喝吧,人家都說了,這可是千代沐和姬宓最愛喝的茶,還是姬宓特意拿出來招待他的,不喝就是不識抬舉,惹得姬宓不高興是小事,姬宓不高興,千代沐就不高興,那可就是大事了。

猶豫了幾秒,王從仁還是硬著頭皮嘬了一小口,月桂和蘭香這才憋著笑滿意的站在主位兩邊等待姬宓換好衣裳重新出來,剛才回來的路上不小心踩進泥坑裡了,裙襬上全是泥點子。

可左等右等,姬宓都還是沒有出來,王從仁越來越坐不住了,這茶都快涼了還不見人影,分明就是故意的。

每每想問,都被蘭香一個眼神給嚇回來,又只好重新坐在椅子上乾等。

“讓王大人就等了,剛才在後面與子珣商量事情耽擱了,想必王大人不會介意的吧?”姬宓挑眉,笑容明媚,可細看她的眼神,卻帶著讓人不可抗拒的氣勢。

王從仁哪兒敢說什麼啊,只得站起身來行禮僵著一張笑臉說:“無妨無妨,神使大人為何沒有出來呢?下官還想與大人打聲招呼呢。”他以為自己心裡的小九九不會知道,但眼神已經出賣了他。

“子珣有北月要事。”

抿了一口茶水,姬宓捏起絹帕輕輕的擦拭了一下嘴角,淡笑著叫下人把王以蕊從裡面給請了出來。

原本已經想好了在看到女兒後要如何質問姬宓的王從仁,在看到王以蕊的那一刻都懵了,這是怎麼一回事?

這分明就是他的女兒啊,但為什麼沒有他想象中的那般落魄悽慘,反而被養得膚色紅潤體態輕盈,就連身上穿的這身流光裙的料子都是他從未見過的,陽光下還帶著微微細閃。

王從仁揉了揉眼睛又仔細的看了一遍,他這女兒不論是氣質還是外貌上都有了變化,難道……姬宓這裡的風水這麼養人?王從仁又面帶疑惑的環視了一圈。

剛一見到自己的父親,王以蕊便紅了眼眶撲進她爹的懷裡,“爹爹,女兒好想你……”

不知道的看到這一幕還以為她受了多大的委屈呢。她在姬宓這裡,別說委屈了,天天好吃好喝的招待著,有時候還大膽的給姬宓提要求,幾回被姬宓給白眼回去了也不甘心,一會兒要這一會兒要那的。

“蕊蕊可受了什麼委屈?與爹爹說說?”

這一問可不得了了,王以蕊就像幾百年的啞巴學會開口似的,叭叭叭的就扯著哭嗓亂吼,“嗯……宓姐姐她每頓都不讓女兒吃飽,還時常打罵侮辱……”

我呸!

沒讓你吃飽嗎?那一頓你不是吃得比豬還多?什麼時候打你罵你侮辱你了?蘭香實在聽不下去,正要上前叫她嚐嚐厲害,便又被姬宓拽住,姬宓示意他們不要有動作,先聽聽再說。不過不得不說這小姐編瞎話的本事真不是蓋的,上次在千代沐面前編瞎話,現在又當著她的面編瞎話,而且連臉都不會紅一下的。

聽了她接下來的話,姬宓後悔攔住了蘭香,剛才就應該讓她上去好好扇她幾巴掌的。

只見王以蕊靠在王從仁的肩上,捏起絹帕的一角抹了抹強行擠出來的一滴眼淚,撇著嘴委屈的說:“女兒不過是與神使大人說了幾句心裡話,宓姐姐就發了瘋樣的,好像要吃了女兒一樣,蕊蕊真是怕極了……”

這說的都是些什麼東西,姬宓越聽越氣,手中茶碗的蓋子最終重重的蓋回茶碗上,清脆的聲響拉回了正抱在一起痛哭的父女二人。

姬宓閉上眼不看她,她真怕自己再看下去會忍不住上去掌摑王以蕊,好不容易平復下自己的情緒,姬宓沉重的嘆了一口氣,冷眼望著父女二人,“編,你繼續編。別的都不說了,你看看你身上這身裙子,是什麼料子做的?敢說我虧待你?”

聞言,王以蕊和王從仁一同低下頭看她身上的這身裙子,確實,光看衣料就知道價值不菲,別說這上面精緻的刺繡。但王以蕊依舊一口咬定姬宓就是苛待了她,姬宓又問:“那你身上的傷呢?你不是說我打罵你嗎?”

裝可憐的女子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最快說出了根本不存在的事實,她腦子飛快的轉著,想出了一個自己覺得無比完美的謊言,“那還不是宓姐姐聽說父親快到了,才讓人加緊做了這身衣裳,又用靈藥替我醫治……若不是爹爹儘快趕到,女兒恐怕就再也見不到爹爹了……”

每一聲爹爹王以蕊都叫得無比柔弱可憐,真像是個受了天大委屈的可憐女子。

姬宓不想再陪她玩了,放下手中的茶碗,負手走到王以蕊面前,她與王以蕊一樣高,但氣勢為姬宓加分不少,直直逼得王以蕊後退了幾步。待站穩了身子,姬宓才冷漠的望著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