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管糧倉的倉場總督是誰?

啊,對了,胡惟庸的兒子胡富昌。

應天直隸的所有官糧倉,軍糧倉都是他在管。

救災糧也就算了,軍糧倉也敢這麼霍霍。

難怪吳禎不敢上摺子,而是送信給我。

因為只要上摺子肯定被胡惟庸截住,銷燬證據。

也難怪費聚去運糧,怎麼運都總缺糧,是因為糧倉裡壓根就沒有糧。

這事怎麼告訴老朱好呢。

或者是不是這一次我不出頭,讓朱標去辦。

我連著做成了幾件事,風頭太盛,不好。

朱柏盤算好了,等到了御書房,依舊不動聲色給老朱和朱標分好堆的摺子批字,蓋章。

中書省送來的摺子老朱草草看完,最後結論基本反著來。

反而是越過中書省遞上來的摺子,老朱和朱標還會仔細看看。

照理說,批閱完的奏摺,整理好應該拿出去交給中書省。

可是如果全部交給中書省,那一部分悄悄遞給老朱的奏摺又會被中書省留中不發,就白折騰了。

所以越過中書省遞上來的奏摺會由朱標直接拿去交六部執行,或者發回給各大臣。

只有中書省交上來的那一部分依舊發還中書省。

於是如今形成了一個怪異的局勢,就好像大明分裂成了兩個朝廷,一個在明一個在暗,各幹各的,相互不影響,偶爾有交集。

大臣們都知道,卻都默契地保持沉默。

這死一般的寂靜下是波濤洶湧,暗流湧動。

大家心裡都明白,這個情形不會持續太久。要麼就是明的吞噬暗的,要麼就是暗的吃掉明的。

言官的心情很複雜。

他們既不希望淮西獲得勝利,相權當道,皇權一蹶不振,因為那樣他們也會被淮西打壓迫害。

也不想老朱一人獨大,百官從此消沉。如果不能自由說話,他們這些言官豈不是名存實亡。

所以言官最近的摺子都很分裂。

一部分摺子在舉報胡惟庸的各種不端,一手遮天,要老朱收回一部分權力。另外一部分則在勸老朱放權給大臣,比如六部。

有些人甚至在同一本摺子上同時說這兩件事。

就好像一個人一邊說自己討厭吃辣的,卻捉住人家的手逼著人家往自己碗裡倒辣椒粉。

相比之下,淮西一派就簡單得多,自始至終都在做一件事:彈劾不肯歸順的言官。

今天有一個摺子引起了朱柏的注意。

他看得津津有味,笑得嘴咧到耳根。

把老朱都勾起了興趣,下來看他在看哪個摺子。

原來這個摺子是戶部上的。

茹太素說在老朱的英明領導下,去年應天府的糧食大豐收,賦稅收上來的各種糧食在糧倉裡堆得冒尖,請皇上前往檢閱,與民同樂。

這本來是個例行拍馬屁的摺子。

老朱和朱標都太明白茹太素的尿性了,上完這個摺子,你讓他出力乾點什麼,他還是那句老話回你“沒錢”。

所以他們都當他放屁,看了就看了,心裡沒有任何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