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油滑到極點的朱柏,今日好像變了一個人,絲毫不知道自己已經惹怒了老朱,還在一個勁兒的煽風點火。

朱柏把官銀莊和牙行的印信取出來,雙手拿著舉過頭頂,然後跪下:“請父皇收回官牙局和官銀莊。兒臣累了,不想幹了。阻力太多,助力太少,每個人都想來分一瓢羹,卻沒人想添柴加米。”

如果老朱不能收手,與其以後出現虧空,發生民變,不如現在就關了官銀莊及時止損。

老朱看了一眼桌上的鎮紙:咱現在就想弄死你這個逆子!!

朱標下意識就移了一步,擋在朱柏面前。

老朱忽然想起自己上一次拿鎮紙追著朱標打,是朱柏不管不顧抱著他的大腿叫“爺”,他才冷靜下來。

不然那一次他肯定要把朱標打個非死即傷,然後後悔不及。

這一次,他也是在拼了性命安全勸誡。

真的出現譁變,後果不堪設想。

這小子看著很不著調,卻是所有兒子裡,能為了朱標和他,命都不要的。

其實想想他和朱標在防備朱柏什麼呢?

東西就在應天,他們的人守著。

朱柏還能讓銀子長翅膀飛了?

再說了,朱柏再能幹,手裡沒有兵權,也威脅不到任何人。

老朱冷靜下來,哼了一聲:“咱看你這逆子是賺夠了銀子,想收手了。”

朱標緊繃的身體也鬆下來,又默默移到了旁邊,露出了朱柏。

朱柏知道自己“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法子起效了,梗著脖子說:“反正兒臣就不幹了。”

老朱摸了摸額頭:“你到底要怎麼樣。”

朱柏說:“父皇是想長期收益,還是一錐子買賣。”

老朱說:“當然是細水長流。”

朱柏說:“那兒臣懇請父皇和大哥,不要打官銀莊的主意。那雖然叫官銀莊,其實只是打著官方的信用收銀子。銀子卻是別人暫時存在咱們這裡。講信用,別人就會繼續存。不講信用,以後都別想再有信用。”

老朱艱難地,很不情願的從牙齒縫裡擠出了一個“嗯”。

朱柏又說:“以後難免有人看著眼紅,拿這個事做文章,跑來跟父皇和大哥說什麼朱柏攥著官銀莊和官牙局就是想要謀反,想要控制朝政。父皇和大哥這麼聰明,肯定一下就會明白那個人的居心。說這個話的人,就是想看到官銀莊和官牙局出現這樣的場面,攪亂朝政。”

朱標忽然想起劉伯溫不久前說過的話:“最好從如今就開始限制他。”

可不就是這個意思嗎?

老朱又很不情願地說:“知道了。”

朱標問:“如今已經這樣了,要怎麼做才能挽回呢?”

朱柏說:“什麼都不需要做。百姓能順利取到銀子,就是最好的證明。這是一場考驗。不僅僅是對官銀莊的信用,也是對官銀莊的所有掌櫃的考驗。反正是遲早要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