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長開始打擺子了,哆哆嗦嗦回答:“臣萬死,臣家中的肉乾最近總是莫名其妙的少了。賤內不知道是湘王要吃,以為是老鼠,昨夜在肉乾裡下了砒霜,也不知道湘王拿的是哪一罈……”

“啊。”朱元璋大叫了一聲,抱住朱柏,“我的兒,快吐出來。”

他們三個一起吃的,他和朱標都沒事,只有朱柏哼哼,肯定是朱柏吃了有毒的了。

朱柏卻忽然不哼哼了,坐直說:“父皇莫怕,昨晚上兒臣昨晚上沒去。前晚上拿太多了,沒吃完。”

他每夜去拿肉乾,結果李善長家竟然沒發現。

所以前夜一下拿走了半罈子,估摸著李善長家該急了,所以昨晚沒去……

朱元璋鬆一口氣,癱坐在地上,背後早被冷汗溼透。

他緩過神來,脫鞋子就要抽朱柏:“你個兔崽子。”

朱柏跳起來,躲到朱標身後:“父皇答應不怪罪兒臣的。”

朱標忙攔住朱元璋:“父皇息怒,且聽十二弟講完。”

朱元璋氣得手直哆嗦:“你個小混蛋,不學好,學人家偷東西。”

朱柏站直了身子說:“兒臣留了銀子的。怎麼叫偷,只能叫買。李大人家有那麼多,賣點給兒臣也沒關係吧。好東西就是要分享。”

朱元璋望向李善長。

李善長嘴角抽了抽說:“是,湘王殿下留了銀子的。”

他還能說沒有留嗎?

他說沒留,朱元璋還會還給他嗎?

他太瞭解老朱的尿性了,老朱肯定會賴賬!

果然,老朱放下了鞋:“給了錢就好。”

李善長滿心悲憤:本來打算吃到夏天的鹿肉被朱柏糟蹋了個七七八八。

我還嚇得半條命都沒了,一路打馬狂奔過鬧市,斯文掃地。

你一句輕飄飄的“給了錢就好”就算了?

朱元璋明知道朱柏是看不慣李善長,故意整他的,也懶得糾正。

他對二虎說:“還不快去叫人端了熱水過來給李大人洗把臉,挽個發。”

然後他對李善長招了招手:“來坐下一起吃吧。”

見朱元璋這樣,李善長的氣頓時全消了,忙到朱元璋身邊坐下。

朱元璋盯著暖爐笑了笑,用鳳陽話說:“百室,你記得嗎?我們打山西那一年,雪下得比這個還大。”

李善長一愣,忙應了:“誒。”

朱元璋有多久沒有叫他的字了。

老朱得了天下之後,對他雖然格外客氣和親暱,卻總讓他覺得他們中間隔了一座無法逾越的大山。

這一聲“百室”彷彿一瞬間就讓那座山消失了。

朱元璋又說:“那時軍中斷糧了幾日,你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一車紅薯,然後我們圍著火烤紅薯吃。那是我吃過最好吃的烤紅薯。”

李善長溼了眼眶笑了笑:“可不是嘛。烤了可香甜。”

朱元璋拍了拍他:“百室,沒有你,朕走不到今天。不管你幹了什麼,只要不是謀反大罪,朕都不會放在心上。”

李善長心裡一驚,低頭:“臣死也不敢。”

朱元璋笑了笑:該給的甜棗給了,該打的巴掌也打了。

來看看自己家這個小兔崽子到底想幹什麼了。

朱元璋眯眼看著朱柏:“說吧,你怎麼幹成的?”

李善長家光僕人家丁一百多,別說朱柏一個三寸丁翻不出宮牆,就算出了宮也進不了李家。更別說還能拿了肉乾又悄無聲息溜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