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老喝酒與喝茶一樣,總是淺淺的呷上一口,接著便招呼眾人吃菜。

這頓飯可就不像前天那般熱鬧隨意了,就是疏桐也不敢亂說一句話,直到費老把他那張老臉拉長,說什麼再這樣拘束,每人直接扣一百學分,大家這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逐漸放開。

當然了,要說屋子裡最隨性的,那非得阿蓮莫屬了,見識過九龍老和四鳳儀的強大,所謂御風境跟百脈境也就沒什麼太大的區別。

該忙忙,該笑笑,甚至有一搭沒一搭在費老面前替青雲打廣告,什麼蓋世奇才啊,知靜洞天未來之星啊,惹得眾人皆是莞爾,也把小爺鬧了個大紅臉。

待到酒過了足有八巡,屋子裡的氣氛終於熱鬧了起來,準確來說是大家都喝到位了,包括後來的龍賦詩和阿蓮也都各自飲下了一杯。

不過費老喝得卻著實不多,也沒人敢對他勸酒,老人家更喜歡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裡,微笑的看著馮子羽不住捶打悶不啃聲的疏桐。

看著不停替方慈航擋酒的顏久。

看著被龍賦詩和阿蓮一人一邊,不知在責難什麼的青雲。

那不見瞳仁的眯縫眼中好似正映著他那句老話:

“年輕真好啊!”

期間,疏桐藉機完成對顏久二人的承諾,主動將不善言辭的方慈航引薦給費老。

老人家雖說不是精研毒道的丹師,但在門中的地位卻極其高崇,平日裡他們這些絳雲洞的後門生多少年都不一定能見到一回。

特別是在簡短的交流之後,費老果然驚喜的發現,這滿臉繃帶的青年竟然對毒道有著極其深刻的認識,完全可以用浸淫二字來形容。

只是隨著交流的深入,他終是察覺了一些端倪,顏久只當是老人家覺得方慈航太過偏科,生怕影響對方的晉升,於是乎趕緊主動替其敬酒,卻被費老搖頭攔了下來。

那充滿褶皺,不怒自威的蒼老臉龐更是讓她心中一緊。

“別害怕,看得出來小夥子你很堅韌,想必受了不少痛苦吧?”

費老向來洪亮的聲音裡此時卻充滿了慈愛,可這卻彷彿是一把寒光閃爍的尖刀,瞬間戳中了方慈航心中最為柔軟的地方,淚水止不住的打溼了繃帶。

“求生而已。”

方慈航如火燎般的嗓音與這“求生而已”四個字,顯得是那麼的契合完美。

言罷,藉由顏久之口,她將繃帶男的經歷一五一十的道了出來。

疏桐和馮子羽還是第一次聽聞方慈航的故事,饒是二人修為已然臻至凝神境,卻仍舊對其所遭受的苦難深感到不幸與惋惜。

“費老,慈航並非是想請您出手相救,因為他知道這種毒素即便歸靈境的修士強行干預都很難徹底拔除,他只是想…”

顏久沒有說完,費老卻再次搖著頭打斷,只聽他道:

“這種毒我見過,也知道。”

“那費老!”

顏久激動的追問。

“顏丫頭稍安勿躁,慈航,你先告訴我,頑毒跗骨,劇痛蝕心,可是跗骨蝕心散?”

方慈航聞言重重的點了點頭。

“果然。”

老人家面色不動,繼而又問:

“你這模樣已然是跗骨蝕心散到後期了,但是觀你的氣息,似乎毒性正以微弱的速度在減退,這是如何做到的?據我所知,跗骨蝕心散乃是魔生門的獨門秘藥,外人無藥可解。”

聽了這話,方慈航又將頭瞥向了青雲,於是小爺直言道:

“費老,我給了他一滴毒血,用以吸收跗骨蝕心散的毒性。”

“哦?那紫氣還有如此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