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啊,荃兒其實並沒有你想的那麼刁蠻任性,客廳裡的那一出呀,她明擺著是想氣我呢,你可別被她演的戲嚇到啊。”

快到門口時,陳德福突然話鋒一轉,說道,似有些王婆賣瓜的味道。

“是的呢,荃兒小姐可能是太在意她的那位臨風哥哥了吧,陳伯。”

青雲不明所以地回答道,老陳見青雲似乎並不反感,心下頓時大喜,誇讚道:

“別什麼小姐小姐的,陳伯不把你當下人!也不知全臨風那浪蕩子有什麼好的,論長相遠不及青雲你,論教養,哎,教養跟你還有的比嗎?”

“陳伯您謬讚了,想必那臨風上仙必有過人之處,更何況他少不更事,以後定會改正的。”

常年和父親生活在一起,青雲深知所謂的仙人同凡人之間究竟有多麼大的差距,而且很多東西不是光從年齡上就能看出來的。

就好比自己的父親少說都應該有三十多歲了,可是他從小到大都沒見過父親長出哪怕一絲皺紋和白髮,所以他明白,仙人的壽命一定比凡人要長,而自己的父親,也絕不止四十歲。

老陳聽了青雲的話,心中更覺這全臨風連青雲的一個腳指頭都比不上,不由得又是輕嘆了一聲,而後有些痛心疾首地說道:

“哎,希望如此吧,現在荃兒雖已經被我們說服願意在家裡等著,但是她年紀也不小了,縱然只比你大幾歲,可也應該尋思一門合適的親事了,可她死活都不同意。全臨風那小子跟她根本不可能,我真的害怕那小子只是為了一時的新鮮而誤了我女兒的終身大事啊!”

老陳似有意無意的在向青雲挑明著一些什麼,不過還不諳世故的他並沒有聽懂,只覺對於別人的家事不好多言,便柔聲寬慰著老陳,道:

“陳伯您別太擔心,想必荃兒姐姐以後會想清楚的,畢竟…”

可他話還沒說完,陳府內突然傳來了一陣尖銳的女聲,怒斥道:

“誰讓你叫我荃兒姐姐的,你這個卑賤的下人!”

只見將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系在身後的陳荃兒趾高氣昂從陳府走了出來,繡衫羅裙,貂皮傍身,頗有種英姿颯爽的味道。

待來到了老陳和青雲面前,她用白皙纖長的手指,指著青雲鼻子又怒聲呵斥道:

“我說我爹今天怎麼帶個野小子回來,一打聽才知道原來想讓你做學徒,既然在我陳家做學徒那就得有學徒的樣子!那就得守我陳家的規矩!你一個下人怎配喊我做姐姐!”

啪的一聲,一個火辣辣的掌痕頓時印在了青雲稚嫩的臉上。

緊接著便是那種羞辱的灼熱感從掌印上傳出,刺激著他剛從災難中撫平下來的神經。

青雲只感覺氣血開始急速上湧,甚至脖子上的麒麟牙也在慢慢發燙,這種莫名其妙的折辱讓他心中那顆仇恨的種子竟然有些萌動。

但他沒有反抗,而是努力鎖上憤怒的盒子,低下了頭,默默的說道:

“是的,青雲知道錯了小姐,以後不會了。”

出奇的,他並沒有咬牙切齒,也沒有勒緊拳頭髮洩怒火,蒼白的手掌毫無血色,仿若所有的血液都回流到了心臟,壓抑在心中。

“唔,還算你識相。”

青雲如此乾脆的低頭認錯,著實讓陳荃兒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半晌才唔了一聲出來。

其實說句實話,她也沒這麼潑辣與惡毒,主要是下午回過神來以後,才想起了老陳好像帶了個俊小子回家,別說,光論長相還真能跟臨風哥有的一拼。

覺得有些詭異的陳荃兒找來了跟老陳一起回府的下人,在聽聞是個知書達理長相俊秀而且無家可歸的小子之後,她立馬猜到了自己父親的心思。

明面上說是學徒,實際上怕是想等到這野小子長大以後,給她招做上門女婿。

這讓深愛全臨風的陳荃兒怎能接受得了,於是她一直守在門口,就等著老陳和青雲回來想給這野小子一個下馬威,順帶激怒他也好,讓他知難而退也罷,趁早死了這條心。

然而事與願違的是,青雲現在的想法卻恰好與荃兒小姐相反。

老陳待他不薄,自己說好了也是來做學徒準備攢些盤纏的,既然有求於人,講白了也是下人,又怎能反抗家主呢?所以從小沒受過如此屈辱的他硬是忍了下來。

“你幹什麼呢荃兒,怎麼能打人呢!他只是個孩子!”

老陳也是急了,沒想到自己的女兒會在家門口也來上這出,當下心中惱火不已。

就算是他的小心思被陳荃兒察覺到了,招不了女婿招這麼個機靈的小子做個學徒還是很能幫上自己一把手的,他真怕青雲現在因為憤怒而掉頭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