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不僅無法治癒兒子的寒毒體弱,還讓他跟著自己受苦,若是愛子不能踏上仙途,甚至英年早逝,自己還修個什麼仙,求個什麼道啊!

隻身站在屋外,弈青那孤獨地身影猶如一柄插在山峰之上的利劍。撥開了紛擾的思緒,他明白,留給他們父子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想當年由於種種原因,他與愛妻雲慕嵐最終選中一仞山作為隱居之地,無奈一仞山下的兩仞村已然有位御風境圓滿的修者居住於此。

雖說他二人幫助了那名修者,也就是兩山老人治好內傷並指點功法,讓他有了修為精進的希望,但是這份恩情畢竟無法與他自己的身家性命,乃至親人相比,於是他們三人便定下章程。

往後的十五年裡,他們一家三口希望隱居在一刃山中,由他代為守衛,並幫助隱瞞他二人的身份,但是如果這中間他們的孩子,也就是青雲不幸早夭,那他們便要自行離開。

或者如果青雲撐到十五歲,那麼兩山老人也不再不需要再冒風險替他們保守秘密,往後之事他們亦要自行處理。

時至如今,青雲挺過了一年又一年,眼看著十五歲已過,兩山老人已然沒了必要再冒風險幫助自己,而前些日他又看到每過幾年都會來兩仞村的那道身影,且今年又多了一人。

雖然未看清那二人是誰,但是觀其身法應該是清虛天的人,想必兩山老人這次多少應該知會了那二人一些。

念及此處,弈青不禁掏出了懷中木公飛昇前所贈的本命樹脂,定睛凝視了起來。略微猶豫了一陣,弈青還是用指尖輕輕地摩挲起了這晶瑩剔透的樹脂。

這散發著七彩光華的樹脂中傳來了一股溫和的生命力,這股溫和的力量讓弈青感到無比的舒暢。

他不禁在心中暗暗希望這塊自己捨命換來的小東西,真的能夠如木公所說的那般神奇,在祭煉之後能徹底夠封住麒麟牙的靈壓,讓青雲能夠安然治病。

突然的,弈青眉頭微微一皺,冷喝了一聲道:

“出來!”

“嗷嗚~”

只見一隻渾身琉璃通透,毛色猶如瓊脂般剔透的白狐,從弈青身後的草叢裡鑽了出來,正朝著他示威似得叫了兩聲。

“你這妖狐,白日裡不見你守著青雲,又去哪裡撒野了?”

弈青好像真的動怒似得訓斥著身後的小白狐,不過並未回。

“嗷嗚~嗷嗚~”

白狐好似受了什麼委屈似得兩耳一動,嗷嗷叫了兩聲,顯然是對弈青的話語頗為不滿,不過從這也能看出,它竟是能聽得懂人話的。

“休要狡辯,當初看在你尚且年幼,雲兒又疼愛你,所以我才未殺你,讓你伴著雲兒不至孤單。雲兒自小體弱,有危險你也能保護他或者通知我,可昨晚我回來時你卻不見了蹤影,現在還想狡辯?”

原來不止白狐聽得懂人話,弈青竟然也能聽懂狐語,非常神奇。

“嗷嗚~”

白狐聞言又昂起了可愛的小腦袋不停地叫喚著,彷彿在說什麼事似得,儼然一副有理有據的模樣。

不過弈青聞言倒是並未立即開口,背對著小狐狸的他嘴角一揚,輕輕地笑了起來不知在想些什麼,片刻後又道:

“小狐妖,有的事莫要多想,等你能修成人形再說,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去屋子裡守護雲兒吧。”

這次弈青的語氣慢慢緩和下來,好似平時對青雲說話是的樣子。

“嗷嗚~”

“如果雲兒能等得到你修成人形的那天,我便不會阻止。”

小白狐也輕盈的叫喚了一聲算是答應,拖著雪白的長尾,轉身便向屋子裡跑去,只是此時弈青低聲的呢喃,它卻並沒有聽到。

冬日的白天就是如此的短暫,與夏晝成為鮮明的對比,而四季交替斗的轉星移,又是月與月,年與年,所行過軌跡的證明。

多少人想一輩子活在白晝下,不經歷可怖的黑夜,可是殊不知沒有黑夜便沒有白天。

弈青看著斜陽匆匆老去,山腰上的風明顯要比山巔溫和許多,他不禁問自己,雲兒的黑夜究竟還有多久才能過去?

如果自己不在了,誰又能為年少的他撐起哪怕一次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