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越是不願去想,她心中的不安就越是強烈。而最她令他擔憂的正是徐敬陽提前告知了對方的身份和修為,以讓門內弟子做好心理準備。

事關機密,自己這麼多人知道了,宗主真的這麼放心嗎?

她是江湖草莽出身,對於仙凡,乃至外門弟子和內門弟子的差別,她最清楚不過。

不論從丹藥,到功法,再到修行的方向,甚至師兄弟的眼光,他們之間都有著極大的差距,是根植在修道之人的骨子裡的敬畏與敵視。

修真修真,為求長生罷了,除了那些傳說中得道飛昇的真正的仙人,這人世間還沒聽說過有誰能夠長生。

還不如用自己有限的時間做些更有意義的事情來得划算,或者說,生命本事,才是無價。

擰緊了自己秀麗的峨眉,眾人口中的李師姐這才又默默佈置起了屬於她方位的陣法,然後便安心地等待著他們的核心,徐敬陽的到來。

而此時的徐敬陽,卻是在剛才的森林裡默默靜坐著。

他雙目微閉,眉頭輕鎖,像是在思考什麼是事情,不過修道幾百年,他的道心始終堅定不移。

在他的門派,早年間多有鴻儒大賢,故多年下來,門派內儒風盛行,無為而治,順天合人的思想滲透人心,可他卻劍走偏鋒,一直走的都是至剛至陽的剛猛剛猛路子。

陽氣足而陰氣衰,所以他直修行到御風境界才破而後立,闖開自己的一扇門。

他能走到今天的地步,全賴自己的毅力以及師父的栽培,所以對於師父交代下來的任務,他不會有一絲的疑問與懈怠。

正是因為此,他才從十幾年前便開始著手佈局,買通王清泉府中的管家,探聽訊息。

其實他早已隱約猜出了弈青和雲慕嵐躲在一仞山或者兩仞村中,這從清虛天隔幾年就會有人過來此處,又再回去便能看出端倪。

明擺了就是雲有崖不放心自己的女兒想要聽之任之,又怕壞了清虛天的名聲,於是只得私底下派人過來看看罷了。

但是他不能肯定,更不能暴露自己,因為一旦暴露驚動二人,那麼首先他絕不是那二人的敵手,其次那二人若是再逃走,那麼麒麟牙將又會隨之消失。

他不敢賭,所以只有等訊息確切的時候,才能有所行動。

今年在清虛天的探子回報,丹晨帶了一名師弟前來兩仞村,許是運氣使然,他覺得可能會有所發現,便提前召喚了師弟妹前來佈置。

若不是名為丹林的小道士走漏了風聲,謹小慎微的他怕是又無功而返,但既然已經探得訊息,那麼他便沒有理由不行動。當然,師父為什麼要麒麟牙,又為何要困住那二人,這些跟他都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

師父對他有養育和授業之恩,哪怕是讓他獻出性命那也無可厚非,更別說不過就是一件身外之物和幾條事不關己的性命。

突然,一道白光倏地一聲從天空直線下落,這速度哪怕比起閃電恐怕都有過之而無不及。不過快雖快,但這道身影卻是在落地前散去了所有強大的衝擊,沒有傷到其周身的一草一木。

沒有濃烈的氣場,沒有驚人的威壓,一位看不出實際年齡的長髮青年直直地飄落在了徐敬陽的身旁。

“恭迎師尊!”

徐敬陽似乎早就料到,對於這等場景並無驚訝。

還未等青年站定他便趕緊起身,後單膝跪地,恭恭敬敬的迎接自己的師父,神華天現任宗主,吳仁覆。

“不需多禮,起來吧,敬陽。”

吳仁覆的聲音平穩、中正,不同於弈青的那種冰冷,他說話的時候彷彿飽含了所有世間的滄桑,聽得讓人憂傷,在憂傷裡又給人以安撫,如同長者在夕陽下的諄諄教誨。

“是,師父。”

徐敬陽聞言也不客套,起身低頭,束手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