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成和李一如剛想點頭,柏靈忽然像想起什麼似的,腳下速度也慢了慢,“等等……”

“……你又想到了什麼?”

“我覺得今晚我們就可以先去那家鏢局。”柏靈輕聲道。

“去鏢局做什麼?”

“休息,順便躲一躲搜查。”柏靈回答,“今晚的鏢局應該是最安全的地方。”

……

等三人趕到“永平鏢局”的時候,這一片街區還保持著寧靜。

只是後半夜忽然起風,原本看起來晴朗的夜空忽然又是一副快要下雨的樣子。

鏢局的門緊閉著,但院落裡到處都有值夜的人。

牧成顯然已經是老江湖了,他在隊伍的最前面控制著三人行進的節奏,李一如有些氣喘吁吁地跟在中間,柏靈負責殿後。

在進了這兒的大門之後,牧成就很快明白柏靈為什麼會想到往這邊來——因為這家鏢局實在是很闊氣,前頭就是一個兩進的院子,後面打通了牆,連著一個樸素的大院,地面上沒有鋪磚,都是踩實了的黃土。

這一片庫房支稜著幾十個大帳篷,所有的帳篷裡都沒有點燈,只有院子入口的石頭房子裡亮著蠟燭。

但帳篷外的過道上,熊熊燃燒的火把照亮了整片庫房,而在這些過道上,每一行都有幾個年輕人在職守。

他們百無聊賴地靠在自己的位置上,壓低了聲音聊著一些葷段子,一旦笑得大聲了,石頭房子裡就會傳來罵聲,勒令這些年輕人好好站崗。

看起來,這裡是鏢局的臨時庫房。

三人在一處凹角的陰影裡躲藏著,觀察著守夜人的巡邏規律。

李一如一直跟在牧成後頭,他望著已經看不到月亮的陰天,“牧大哥……咱們什麼時候過去呀。”

“噓。”牧成輕聲道,“別說話。”

牧成警惕地望著前方,過了好一會兒才帶著身後的兩人七拐八繞,以一種極巧妙的角度迂迴著繞開了守夜人的目光,最後飛快地跑進了西南角最邊沿的一處帳篷裡。

帳篷裡一片漆黑,堆滿了沙袋,幾人摸索著走到遠離入口的一側,這才如釋重負地坐了下來。

外面終於下起了雨,雨點打在帳篷上,發出淅淅瀝瀝的聲響。

“太刺激了!”李一如壓低聲音喊了一聲,黑暗裡傳來他猛然坐下的聲音。

另外兩人也緩緩坐下,牧成在黑暗中看向柏靈的一側,“為什麼說這裡是最安全的?”

柏靈笑了幾聲,“我要是說我是猜的,牧大哥會打我嗎?”

牧成哼了一聲,“這不好笑……理由呢?”

“晚上的那個刀疤男就是這兒的鏢師。”柏靈輕聲道,“雖然不知道他們抓人是想幹什麼,但肯定和永平鏢局的徽州分號脫不開聯絡。”

“那個胖子剛才還說我是青袍匪餘孽。”李一如小聲道,“真是的……青袍匪不是幾年前就被皇上給剿滅了嗎?”

“青袍匪和見安閣是連在一塊兒的,他說你是青袍匪餘孽,就是說你是逆黨。”柏靈輕聲道,“會謀反的那種。”

李一如這才打了個寒戰。

他愣了一會兒,“那我們就這樣跑了,他豈不是——”

“所以我們才要把胖子捆了,送到城門去,”柏靈輕聲道,“一般州府的城防和地方衙門之間是平行的,彼此沒有什麼明確的管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