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帶著升明帝的旨意,升明帝點名道姓地讓他把聖旨宣給次輔兼兵部尚書張守中——他熬了這麼久,如今總算是可以堂堂正正地去和張守中介紹自己叫什麼名字,任什麼官職了。

想起這個,張知易這幾天幾乎是日夜兼程地趕路,要不是下午下了一場小雨,他傍晚時就該趕到了。

張守中望見了遠處的飛塵,沒有片刻耽誤,即刻提著衣裳快步走下城樓等候。

這一晚天色陰沉,月光帶著幾分似有若無的暗紅,像一隻帶著淤血的眼睛懸在空中。

城門緩緩開啟,在侍衛們的跟從下,張守中邁著快步往外走。

張知易和身後的幾個隨從很快趕到,他飛身下馬,迎著張守中的身影幾步上前。

“張大人。”

“張大人!”

兩人異口同聲。

張守中和張知易都笑了笑。

三年不見,張守中看起來氣色比當年葬禮的時候好了很多,但他眼角的皺紋和兩鬢的灰白也愈加明顯,可見這幾年來壓在他身上的擔子有多重。

張知易有些激動地望著眼前長者,他心中熱切,只覺得偶像就是偶像,先前遠看就覺得不凡,如今走近了——看看這劍眉星目,氣宇軒昂,可見即便是老了,這明臣英姿也毫不褪色!

兩人在城門下寒暄,張知易有些拘束,原本準備了的許多話題這會兒也不知該如何開口,全憑張守中做主,他問什麼,自己就答什麼,生怕自己哪裡多嘴多舌,暴露了自己的短處。

很快,十幾輛囚車也趕到了城下。

“這裡統共有十二人。”說起正事,張知易勉強壓下了飛揚的心旌,他整理肅容,接著開口道,“青袍賊的首領統共有二十三位,其中十一人作惡過重,民怨沸騰,已於三日前在江洲誠中梟首示眾,以平民憤。”

“這正是我想問的,”張守中帶著幾分疑惑,“為什麼皇上不直接在江洲城審理此案,非要將人犯押解回京呢?這路上變數眾多,萬一出了什麼岔子——”

“張大人莫急,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等我們將人犯都押進了大老遠,下官再與您詳說此事。”

“好。”張守中點頭,“這邊走。”

是夜,張守中親自帶路前往刑部大牢,子夜時分,街道上空無一人,只有偶爾從遠處傳來的聲聲犬吠。

“皇上還好嗎?”張守中在馬上,轉頭看向張知易,“我聽說,這次直搗匪巢,是皇上親自帶的兵?”

張知易嘆了一聲,“是啊,真是九死一生……要是聖駕在江洲府境內出了閃失,我們真是萬死難逃其咎。”

“九死一生?”張守中有些意外,“皇上的神機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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