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同病相憐(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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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原君著實沒有想到,有朝一日,他會被一個太醫院的小小醫官逼問自己的本名。
“沒有名字”是真的——他出生時建熙帝親自來沁園看過他,並留下一道旨意,不得給這個孩子起名。
衡原二字是他父親的封地,也是後來下人們傳起來的名諱。
“真的沒有名字。”衡原君輕聲道。
他有些徒勞地想,果然還是應該帶上一個能鎮得住場的僕從出來……現在這場景,只怕眼前的醫官要誤以為自己是在有心刁難了。
但這樣的宮闈秘事,又實在不是能開口解釋得清的。
“那你的父母兄弟私下裡喊你什麼?”醫官看起來有些生氣了,“難道也是直接喊你的號嗎?”
衡原君微微垂眸,父親喊自己什麼……
這樣的陳年往事,已經很久沒有人提過了。
在僅存的一點印象裡,他還記得一點大周先太子的殘影。
被建熙帝幽禁在沁園之中的父親;
日日服藥但身體每況愈下的父親;
經常長吁短嘆但又沉默寡言的父親……
父親喜歡弈棋,痴迷弈棋,偶爾精神好的時候,父親會站在屋門口,對著院子喊他的名字。
等到自己跑到父親跟前的時候,父親會將自己抱起來,然後問,“好孩子,今天下棋嗎?”
“……書白。”衡原君輕聲開口。
等醫官問清了是哪兩個字,他忍不住抱怨道,“早說嘛……這種事情有什麼好擺譜的呢?對了,你姓什麼?”
“陳。”
醫官手裡的筆停了一下,而後臉上的不快很快淡去,他輕咳了一聲,不再說那些無關緊要的話。
兩人一問一答,很快把表格裡的資訊收集完了。
醫官轉身要走,衡原君忽然喊住了他。
“這牆上的字,也是柏大夫的嗎?”衡原君輕聲問道。
“嗯,是。”
“為什麼要寫這個?”衡原君再次望著那副字,“大夫的房裡,不是應該掛些‘藥到病除’‘懸壺濟世’的話嗎。”
“本來是掛著‘妙手回春’的,”那醫官答道,“但柏大夫說他沒那個本事,就換了。”
衡原君怔了一下,但又很快沉眸,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啊。”
“你休息吧,等天亮能探視了,我們會來喊你的。”
“辛苦。”
年輕醫官答了一聲不客氣,而後從外面把門帶了起來。
屋子裡又恢復了寧靜。
衡原君卻睡不著了,他在那副字的對面坐了下來,久久望著它出神。
他說不出是哪裡引起了自己的興趣,但他忽然在這副字裡看見了幾分自己。
說起來,雖然他對柏家一家的前塵往事都已經非常熟悉,但他其實還從來沒有見過柏奕其人。
倘若日子能再往前推一推,他倒是真想和這個年輕人聊一聊。不過這陰差陽錯的……應該是再沒有這個機會了。
……
次日一早,韓衝慢慢醒來。
他聽見有人嘩啦一下拉開了病房裡的簾子,於是外頭的光一下就照亮了整間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