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等她真的看到躺在一堆稻草下仍舊昏迷未醒的十四時,她已經顧不上去想這個問題。

柏靈快步上前俯身撥開幾根擋在十四臉上的稻草,她的牙關不由自主地顫抖。

儘管韋英早就已經告訴了她十四身負重傷,但柏靈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十四的傷竟然重到了這樣的地步。

眼前的韋十四,她幾乎已經快要認不出來。

今夜,韋十四高燒不退,頭髮再次散落開來,看不出半點昔日的風姿。

他身上的傷口經過了非常簡單的包紮,繃帶上染滿了血汙。

所有裸露在外面的面板,都是一片滾燙。

“十四……十四……”

柏靈有些手足無措地去握他的手。

“能聽到我嗎?十四……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吧……十四……”

韋十四躺在板車的稻草堆裡微微顰眉,似乎是聽見了柏靈的聲音,但卻始終沒有睜開眼睛。

柏靈轉過頭去,看向韋英,“他還活得下去嗎?”

韋英表情冷峻,“看命。”

“柏靈姐,”黑暗中,阿離皺眉開了口,“再不走,排汙口的換崗就要等到兩個時辰以後了,夜長夢多,我們不要耽誤了吧?”

柏靈怔了一下,連連點頭,她迅速地將懷裡的信塞去韋十四的腰間,強忍著眼淚站去了一旁。

阿離還有其他幾個青年紛紛上前,重新在韋十四的身上鋪滿稻草。

他們對柏靈比劃了一個手勢,意思是“放心”。

這些在百花涯附近長大的孩子們,像是一滴水融入海中一樣,很快消失在夜色裡。

柏靈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眼淚再次洶湧落下。

夜深人靜,她不能哭出聲,於是柏靈低下頭,狠狠咬住了自己的手腕。

“柏司藥看起來很為我的徒兒心疼啊。”韋英在一旁低聲道,“其實你還有一個選擇。”

柏靈帶著一些困惑,轉頭看向近旁的韋英。

“你今晚可以跟著十四一起走。”韋英面無表情地說道,他也看向柏靈。

柏靈眼淚潸然而下,用力搖了搖頭。

“你現在就在宮外,如果你想走,老朽立刻就可以帶你追上他們。”

“我……不能……”

“為什麼?”韋英目光微寒,“他就這樣走了,你放心得下嗎?”

柏靈依舊搖頭,“柏奕和我父親……還在牢獄之中,我不能……丟下他們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