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靈搖了搖頭。

“不知道嗎?”韋十四問道,“但你看起來並不驚訝。”

“猜到了。”柏靈輕聲道,“前幾天我去沁園,在那裡看見了韓衝……那時候我就大概想到,皇上可能是要鬆開沁園的鎖鏈了,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

“我聽說韓衝昨天去了趟太醫院……”韋十四輕聲道,“他又幹什麼了?”

“我正要和你說這件事呢。”

柏靈笑著道,她簡短地將昨夜的事情和十四說了一番,而後嘆了口氣,“……這個人真的太討厭了,真想趕緊跑路,眼不見心不煩。”

韋十四陷入思索,“……是個變數。”

“是啊。”柏靈輕聲道。

“棋譜上,你發現了什麼玄機麼?”

柏靈再次搖頭,她想了片刻,輕聲道,“我猜就是一本真正的棋譜,以前和他學棋的時候,我問他要過推薦清單,他當時說市面上的棋譜有些不如不讀,看了反而髒眼睛,所以拿來給我打譜的,基本都是他挑選之後,謄寫在單獨的紙張上的名局。

“我猜,這本就是他自己篩選之後,編撰的合輯。”

韋十四若有所思地應了一聲,“聽起來……似乎挺用心的?”

“是啊,他是個好師傅。”柏靈輕聲道,“……不過,各取所需吧。衡原君這個人,不能不防。”

……

入夜,陳翊琮來到衡原君的新宅。

才到門口,就看見大門上仍舊掛著內宮那一塊破破爛爛的匾額——衡原君應該是把“沁園”的牌匾直接搬到這裡來掛上了。

陳翊琮在那塊牌子下站了一會兒,他側目望向一旁的韓衝,“你主子人呢?”

“皇上來得急,衡原君尚未來得及更衣,派我出來先迎。”

“這麼早就睡了?”

“……不是,”韓衝望著陳翊琮,低聲解釋道,“如今大部分時間,衡原君都在臥床。”

“病了?”

不等韓衝回答,陳翊琮已經踏過了新沁園的門檻,去向衡原君此刻居住的院落。

那裡並不是這間園子的主園,而是一處臨著水的庭院,規格小一些,但更雅緻。

衡原君正在宮人的攙扶下,慢慢往外走。

“進屋說罷。”陳翊琮微微顰眉,他看著衡原君蒼白的臉色,覺得這個和父親差不多年紀的男人就像一張紙一樣單薄。

“朕聽韓衝說,你近來都臥床不起?”

“一向如此,”衡原君輕聲道,“皇上不必憂心……”

“朕倒不憂心這個,”陳翊琮端起茶案上的杯盞,“朕交給你的事情,不知皇叔辦得如何了?”

儘管陳翊琮的話如此無情,衡原君臉上卻沒有半點怨色,他微微垂眸,低聲道,“原是想明早進宮面呈……”

“已經有頭緒了?”

“嗯。”衡原君點了點頭,“皇上既肯放權信任至此,臣又怎會……辜負。”

衡原君取來一道卷軸,將它在陳翊琮的面前緩緩鋪開。

“三年前是朕親手拆的見安閣,核心成員我已經部流放邊陲。”陳翊琮輕聲道,“你不可能短短几天就把它重新組建起來。”

“當然不可能。”衡原君輕聲道,“不過,我想皇上需要的,也不是什麼見安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