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裕章點了點頭,他頗有幾分惋惜地摸了摸自己和夫人差不多大的肚子,“這一年多接觸下來,我覺得這位韋大人呢,不僅有急智,在很多商號和票號的事情上,也蠻有想法。

“我就一直在想,有沒有可能把人家這尊佛,乾脆請到我這廟裡來做事。”

王夫人打了丈夫一下,“醒醒……那是上差,人家現在來家裡對對賬,那是給柏司藥做事,勉勉強強算是份內之職,我們一介商戶……家裡可容不下這尊大佛。”

王裕章不置可否地皺了皺眉——這件事根本不用夫人提點,他一老早就已經想到了。

“哎,看看吧,反正我覺得這事兒還是有可能的,”王裕章,“畢竟現在他是柏司藥的暗衛,不像錦衣衛裡的其他上差被約束得那麼緊。而且我有個感覺……”

“什麼?”

王裕章笑著,表情卻也帶著幾分不確定,“我覺著吧,柏靈像是有意讓他過來的。”

……

在王裕章的票號裡,柏靈這些年一共開了三個賬戶。

一個是三年前在錦衣衛的監視之下,柏靈以自己的名字開設的天字戶頭——裡頭存著二百三十兩白銀和一百四十兩黃金。

然而升明二年,柏奕隨駕出征的那段日子,這位舉止嫻靜的司藥忽然染上了賭癮,趁著父親上山採藥的當兒,在賭坊泡了整整三天,把這筆鉅款輸得只剩二十兩銀子……

等柏世鈞回來,不可置信地跑來賭坊找女兒——這才發現鄰居們和他說的是真的,柏靈賭得兩眼放光,在還在桌上擲骰子。

柏世鈞當場哭出了聲,於是少女幡然醒悟,帶著身上僅存的二十兩銀子跟著父親回了家,往後果然沒有再賭過錢。

有賴於鄭密的暗中關照,這件事沒怎麼在京中傳起來——但可這瞞不過其他幾個少年的眼睛,曾久巖他們在聽到這件事之後驚得嘴都合不攏,直接跑來柏家的院子裡找柏靈問經過。

然而那段時間柏靈正要被柏世鈞在家關了禁閉,每天過著面壁思過的清苦生活。

幾人隔著院子的矮牆聊了一會兒,柏靈果然是一副錯了就要認、捱打要立正的端正態度,這份莫名其妙的大徹大悟,把曾久巖、張敬貞和李逢雨笑得前仰後合。

曾久巖回家就把這件事寫成笑話,寄去了北地的柏奕那裡。

於是,柏靈的這次豪賭便隔著千里的距離傳到了柏奕和陳翊琮的耳中——兩人都聽得滿頭問號,不過等回到京城,柏靈又然是從前的樣子,看不出絲毫問題。

這讓陳翊琮有些不知道怎麼開口,索性也就不問了。

等柏奕回到家中,關起門來問柏靈為什麼會好端端跑去賭博的時候,柏靈才悄聲告訴他,在那次豪賭過後,她已經透過王裕章本人,在裕章票號開了兩處暗戶。

所有從賭坊裡輸出去的錢,已經悄然轉進了這兩個暗戶之中。